谢太后失了往日的雍容端庄, 声音尖利, “你说什么?”
来人被吓得腿软, 浑身哆嗦。
“贵妃娘娘有喜了。”她的嗓子有些抖。
谢太后脸露狰狞表情,低头捂住胸口。
她的心脏抽疼。
“你下去, 叫青染过来!”
那宫人松口气,“奴这就去。”
谢太后看着那宫人匆匆离去的背影, 眯起双眼。
“太后娘娘。”青染毫无声息地出现在谢太后身旁, 出口的话低沉。
谢太后面部森然,“你知道了吧?”
青染默然。
谢太后骤然爆发,“她怎么会有孕?”
青染手心冒汗, 知道自己到了紧要关头,明面上却看不出什么,“娘娘, 这些年虽没失过手,但这药也不是次次奏效,元贵妃也许就是那个意外。”
谢太后仍是直勾勾盯着她。
青染像是被什么惊醒,跪在地上悲怆道:“娘娘可是怀疑奴?奴跟了太后娘娘大半辈子啊。”
青染看上去极为伤心。
太后勉强笑笑, “话说哪里去了?哀家感慨于她的好运罢了。”
“刚刚哀家失态, 被人看到了,青染姐姐, 还要麻烦你了。”谢太后柔和说,似是如美人蛇般。
宽大的袖子掩盖住青染颤动的手指, “放心吧, 不会有人乱说的。”
谢太后满意笑笑。
青染悲凉, 自己渐渐老了,不再像年轻时天不怕地不怕,对身后之事也有几分畏惧,刚通传的宫人花骨朵儿样的年纪,她不落忍。
可再不落忍也得做,她不死,死的就是自己了。
“哀家虽失了先机,但险中求胜,将不利局面扭转,一向是哀家的强项。”谢太后握紧拳头,绷断了小指指甲。
青染适时凑上前,小心按摩谢太后双腿,“奴会一直站在娘娘身边。”
谢太后这才面露笑容。
青染见她满意,知道这一关是过去了。
庆福宫内,悄然无息地失去一条生命。
相熟之人叹惋,庆福宫那样清闲有面的活计,不论哪个宫都得高看一眼,太后又一向宽厚,往后都是享福的日子,怎么这般没福气?
对于妙常再次有孕的消息,后宫中众人不过‘哦’了一声,然后麻木地准备不菲的贺礼送往凤宸宫。
就算生过小冬早,但孩子的到来仍让妙常惊喜。
妙常看着自己身上轻纱笼袖的鹅黄衣裳,不过靠衣边繁复的金丝银线和头上的九尾玉凤钗才使得人庄重几分。
妙常叹口气,再生下腹中孩儿,这鹅黄的少女颜色,就再也穿不得了。
凤宸宫中人个个喜气洋洋,走路发飘。
含霜心里知道妙常这次有孕,是到了紧要关头。
她和映月私下里敲打了凤宸宫内大小所有宫人,告诉她们谨言慎行,决不能给贵妃娘娘抹黑。
违者以判主论处。
含霜脸耷拉下来,宫人们心里一紧,飘了的步伐也稳定下来。
凤宸宫中,又有几位未侍过寝有品级的嫔妃,相求妙常,想要出宫。
妙常与妥曜商量过后,让她们的家人过来接人离开。
这个例子一开,又断断续续有其他妃嫔前来相求,兹事体大,妙常不敢再担妒忌的名声,便打发了她们去找妥曜。
妥曜自然放了人。
后宫就愈发冷清下来。
人少事也少,妙常对于后宫事宜更加得心应手。
妙常的日子越逍遥,便越有人看她不顺眼。
那人自持身份高贵,日日煎熬下来,眼红的要滴出血,恨不得啖妙常的肉,喝妙常的血。
若水阁莲琼章处。
妙常有所不知,莲琼章对她的敌意由来已久。
她本是北夷的舒月郡主,是原雄最小的表妹。
原雄尚在稚龄,就被北夷继后赶出了皇城。
大端由州郡县组成,而北夷却有所不同。
它是由各个的大小部落组成的,以山为界,只奉北夷天子为主。
部落里小的不过千百余人,大的却有数万人,各自为生。
原雄的母亲正是出身于那崇月部落,是北夷最大的几个部落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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