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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常看着前方围着的一圈人,心中好奇,加快了步伐。
等到妙常走到跟前,众人的窃窃私语戛然而止,给她让出一条路来。
每一个人的目光落在妙常身上,或与身边人耳语,眼神中隐约带着点怜悯。
妙常心中有不太好的预感。
妙常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双脚,是光着的。
那本该是女子光洁细嫩的玉足。
可现在那双小脚上面却青紫一片,红肿不堪,脚底是被石子划出的细小伤痕,隐隐渗出鲜血来。
妙常加快脚步,仔细一看,躺倒在地的是映月。
映月身着轻薄,紧闭双眼,腹部仍有微弱起伏。
妙常松了口气,人还活着。
妙常毫不犹豫脱下身上的衣裳将人裹住了大半。
妙常这一举止惊了所有人。
妙常看着身边围成一圈看热闹的人心里堆火,头一回沉着脸,冷然道:“教坊里的奴才都是死的吗?来人把你家主子抬回去。”
许是妙常发了火,分给映月的宫女才不知从哪里跑出来,妙常看着两人嬉皮笑脸,火气更大,只是强先压住。
歌姬们一向只当妙常好性儿,却没想到发起火来也很是吓人。
妙常拿了小把的金豆豆,吩咐一个小公公,“劳烦公公帮我请位医婆回来。”
那公公满口答应。
像她们这样的人,是没有福气让太医过来的。
有银钱拿,医婆来的快,也很是尽心。
折腾了小半夜,映月的情况才终于稳定了下来。
不过映月身子受寒多日,早已内损,得时时精细调养,用药喂着,马虎不得。脚也被冻伤,以后寒冷时节都要受苦了。
若是再晚些,说不得保不住了。
映月躺在柔软的床铺上,半睁着双眼,听到耳边隐隐约约的说话声,恍若梦中。
妙常察觉到身后的动静,转身凑近映月,轻声道:“怎么样?要不要喝点热水?”
映月第一眼便见到她清丽的面庞,看那澄净的眼神中溢出些许对她的关心。
竟生出一种天命如此的感觉。
映月艰难地从被褥里伸出手来,握住了妙常的,她嘴角缓缓荡起,没有清高孤傲,没有嘲讽轻蔑,只是温暖干净的一抹笑容。
她半喘着气,温柔和缓道:“妙常,你不会像我这样的,不会的。”
原来映月开口的第一句话是在宽慰妙常的心。
“别想太多,你好好休息。”
看来,她得试试跟皇上开个口。
妙常叫人,打听了今天发生的事情。
映月的处境本是好了许多,但今日不知如何,贵嫔娘娘的气不顺,便又召她去唱戏,映月身子撑不住,倒在了贵嫔娘娘面前。
贵嫔娘娘受了惊,大度不计较,命人将映月送到教坊门口。
来人也听嘱咐,不多不少,便送到了门口。
妙常听后不置一词,只是脸上更加冷若冰霜。
忙活完映月的事,妙常心里还记挂着在宴会上的小宛和云琦,又往两人住处走去。
是云琦开的门,妙常进入房间后四处观看,却没见到小宛的身影。
“云琦,小宛呢?”妙常不由开口道。
云琦站在桌边,伸出根簪子去挑油灯,脸上没有平时的爽快开朗,在明明灭灭的灯光下叫人看不清神情。
半响后,云琦开口,“小宛被王爷带走了。”
云琦一想到小宛临走时兴奋的脸庞,便没有心情应对妙常。
这个飞蛾扑火的傻子。
妙常闻言噤声。
小宛心思单纯,初识情爱,妙常也觉得有些不妙。
妙常看出云琦心情不佳,便与她寒暄了几句,识相地告退了。
妙常现在只希望明天小宛能安全回来。
身边的人接连出事,妙常总觉得一切没有那么简单。
妙常第二日一大早便起身,看着教坊的门口,期待那小小的身影出现。
小宛的确是回来了。
可小宛脸色苍白,神情呆滞,妙常与她说上十句,她也答不上一句来。
云琦在她身旁,似是对这一切早有预料,不发一言。
妙常一夜担忧,心中气急,开口问那护送小宛回来的内侍,言语间并不怎么客气,“小宛怎么这样?到底怎么回事?”。
那内侍全不在意,欢快答道:“小宛姑娘可是好福气,王爷看中了后,又被数位公子看中,昨晚伺候了好几位贵人呢。”
妙常如遭雷击,只觉浑身冰凉。
‘我叫小宛,是去女的宛。’
‘微细生怜为小,轻柔委曲为宛,于是便为小宛,小宛,这可是王爷取的名字。’
‘王爷如同天上神王一般……’
‘希望我与王爷也能像你和皇上一样……’
既然轻柔惹人怜,为何世人不珍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