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好果子吃?
平日里跟着大少爷吃香的喝辣的,什么活也不干,还真当自己是半个主子了。
这江小树的的好日子总算是过到头了,往日里嫉妒她要死的婢女可是开心了,走起路来都比往日精神了,干起活来也比往日卖力些了。
不久之后,把顾湘君先安排回府的顾燕京就回来了。
他回来后便直奔了今笙那边去了。
顾今笙正坐着喝茶,轻轻抚额。
江小树回去后受了罚,她是知道的,正因为知道,才觉得又无奈又气闷。
恍惚之间,想起初见公主时的样子。
那是第一次遇见公主,在瀚林书画院。
当时的她是女扮男装,在女子堆里到处看来看去,旁的小姐都躲她远一点,有些害羞,反是她,趾高气昂的拦在她面前一顿臭骂。
“这哪来的登徒子,在女人堆里转悠什么?还故作潇洒,一看就是满肚子的花花肠子。”这是芊晨公主开口骂她的第一句话,往事慢慢浮现,还能记得清楚。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盯着她看了一会,她态度甚是凶巴:“看什么看?再看本公主眼睛给你挖出来。”
她当时就呆了一下,真没见过这么蛮横的女子,但听她的话便知了她的身份,还是恭恭敬敬的说了声:“原来是公主。”
“原来你还是个娘娘腔,难怪长得这么女气,一定是从小都生在女人堆里造成的。”芊晨公主对她上下打量着,评价着。
她当时也没生气,便笑了说:“还真让您猜得了。”
“天呐,看这动作,这动作,你也太恶心了,连掩唇一笑的动作都是像极了女人。”
当时她就觉得,这位芊晨公主若非是没有心机,便是仗了自己公主的身份,谁都不放在眼里,想说什么便是什么了。
她有多少的心机,她现在也不知道,但从她进府对江小树做的这件事情来瞧,和初见她时的态度无二,那便是仗了自己公主的身份,谁都不放在眼里,看谁不爽就要说上几句,她想做什么便是什么了,反正就是,我是公主我最大。
“大少爷来了。”袭人这时进来和她说了声,今笙抬了头,就见燕京进来了。
“哥。”她站了起来。
“你们都退下吧。”
屋里的婢女就都退了下去,顾燕京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小声和她说:“湘君回府了。”
“真的吗?”乍听这个消息,她是又惊又喜,谢天谢地,她回府了。
“湘君怀孕了。”
“……”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前一世,湘君后来的情况她并不知道,也不曾有人和她提过,毕竟她自己的日子都不好过。
“宫里已经不适合她住,暂时回府住上几日,等安排好后,就送出府,到外面养着,等孩子生下来再说。”
“这件事情还没有人知道,你也不要和苏大人提及。”
这是连三爷一块防备了,今笙明白,点头:“我明白的,我不会说的。”
“你去看看她,好好安慰她,为了孩子,过几天她要离开府上,到外面的生活也许不如府里那么舒坦,但一切要以大局为重。”
今笙了然:“我这就过去瞧瞧她。”
“哥,江小树又让公主要走了,我拒绝不了。”今笙把这事先和他说了。
“嗯,我先回去了。”他也就站了起来。
顾燕京走了,今笙也就准备了一下,叫上薄叶一个人,陪她出去了。
且说,顾燕京一回去就瞧见江小树笔直的跪在院子里,那小身板,就是他罚她跪的时候都没这么笔直过。
他微微蹙了眉,多少猜出是谁干的好事了。
公主先他一步回来了,这事他是知道的。
他走到江小树旁边,她人跪着,脑袋微垂,仿若没注意到他回来。
她没看见,他便抬了脚,照她身上就踢了一下。
“跪在这儿干什么?”
江小树被踢得晃了一下,身子不稳,抬眸,看了他一眼,便又垂了眸,恭恭敬敬的,小声的答:“大少爷,奴婢做错了事情,被惩罚是应该的。”
“你又做什么事了?”
“我只是一个婢女,大少爷您日里万机,就不要管了。”管得多了,还不是她倒楣。
“狗咬吕洞宾。”顾燕京骂了她一句,抬步走了。
顾燕京来到客堂,公主不在客堂。
此时,公主人在睡房里。
成亲到现在,她都还没洞房过。
从宫里回来到现在,她也泛了,便在榻上靠了一会,闭了一会眼。
外面传来她的婢女喊都统大人声音的时候她便睁了眼,只是并没有立刻起来,她瞪着眼望了一会,目光忽然就落到墙上的那一块的几个大字上。
瞧起来像苏大人的字,虽然被绣所挡,但形状不变。
她猛然就坐了起来,走到墙边仔细看了看,还有几个小字,还有落款。
竟然真的是苏大人和顾今笙的名誉送来的……
隐隐觉得,有些刺痛。
顾燕京进来后就看见她站在那儿发呆,他望了一眼,那是笙儿亲手刺绣出来的,送给他的,他只觉得字不错,绣得也好看,便让人放在这儿了。
至于那落款,由于字小,那一排排小字,他还真没仔细去看。
他抬步走到她面前,挡在喜结良缘那几个字前,问她:“你让江小树跪在那儿做什么?”
芊晨公主便看了他一眼,忽然就冷笑了一下,说:“当然是惩罚她了。”
“……”
“你又心疼了?”
“整天和这么一个小的婢女过不去,你有意思么。”
“小?哪里小了?再过两年就出落成大姑娘了,顾燕京,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鬼主意,你为了一个小婢女动手打我,你的那点鬼心思,我早看透了。”他现在虽没要她,但两年后,就说不准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我告诉你,你若是敢因为这个小婢女欺负我,你欺负我一次,我就欺负她一次,你打我一个巴掌,我就打她两个巴掌,我总要双倍的还在她身上。”和她斗狠,看谁狠过谁。
顾燕京看着她,第一次觉得,她真是长了一副欠抽的脸。
“我已经把她给笙儿了,你把人要回来就是为了故意折腾着玩。”
“对,你敢折腾我,我就天天折腾她。”
“……”他几时折腾她了,还不是她自找的。
“你要是有一天敢要她做你的通房,我就趁你不在的时候,把她给杀了。”
“……”顾燕京瞧着她,他知道她说的是真的。
“妒妇。”他默了一会,送了她两个字。
“随你怎么想,我是公主,决不允许你和卑贱的小婢女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顾燕京冷笑了一声:“你给我记着,就算你是公主,现在也是跟我姓,出嫁从夫,轮不到你爬到丈夫头上耍威风,闲着没事,好好看看《女诫》,学一下如何做一个贤良淑德的妻子。”说完这话,转身便走了。
他是国安候府的大少爷,向来也是说一不二,从未有人管过他,现在娶了个公主回家,竟管到他头上来了。
即使她是公主,他也不是怂货,自然不会在公主面前认怂。
再则,这天底下哪有妻子处处管辖丈夫的道理,简直不可理喻。
顾燕京走了,芊晨公主也不在意他口里的女诫,她自然是读过的,但遵守嘛,她是皇室公主,她需要处处遵守吗?这些东西都是写给普通女人遵守的。
她伸手取了那几个字,因为是苏大人写的字,又是挂在她房间里的,她取了下来,拿在手中看了又看,这刺绣定然是顾今笙刺上去的了,但下面的字,定然是苏大人绣的。
扭身,她找了剪子,把上面的刺绣慢慢的给拆了。
过了一会,终于拆出几个字来,喜结良缘么……
果然是苏大人的字体,他亲自写了字给她。
她自然是不高兴的,但这几个字,她摸了一遍又一遍。
“公主,您该用膳了。”小八进来喊她。
“我不饿。”她想把这些东西亲手拆了,根本没有心思吃什么。
“公主,您这是在做什么?”小八看了看她桌上的东西,有些疑惑。
“你给我把这些全拆了,不要把字弄坏了。”
“是。”小八应声,坐了下来,帮着一针一张的拆开了。
好不容易把整个都拆了下来,已是入夜,公主拿在手里看了好一会,好好的字被刺得不成样子,她觉得有些心酸。
顾今笙怎么就这么好的命呢,竟是许给了苏大人。
夜已深了些。
今笙陪着湘君说了会话,吃了些东西,由于怀孕,她吃什么吐什么。
她忽然回了府,顾夫人见她回来了,在一旁抹了会眼泪,本以为女儿飞上了枝头变凤凰,哪曾想竟遇着这等变故,还是顾湘君反过来安慰了她好一会,她才慢慢止了哭。
她的父亲顾二爷坐在一旁沉着脸,除了叹气,也没有别的办法。
她的哥哥顾明兰陪坐在一旁,默默无声。
这才几天啊,看她人都瘦了一圈。
一家人陪坐了湘君好一会,最后劝走了二老后,今笙让湘君去榻上靠会,歇着。
从宫里回来后,她整个人越发的没有精神了。
看不见瀚殿下,不知道他的处境,心里就越发的闹得慌。
勉强打起精神陪着父母说了会话,现在父母一走,她靠在榻上,大颗的泪珠就掉了下来。
今笙坐她边上,抓着她的手,看她伤心,她也难过得不行,但总不能陪着她一块哭,这个时候,她不能哭,不能乱了阵脚。
“湘君,一切都会过去的,你要相信瀚殿下一定会平安的,等你生下孩子,你们就可以见面了。”
湘君拿了帕子抹眼泪,努力忍着哽咽:“我知道会很难,今笙,我真害怕,他会撑不到我回来,会死在宫里。”
“我真怕,他会抛下我和孩子。”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你只要往好的方向想,事情就会好起来,他是皇上儿子,虎毒不食子,再怎么样,皇上也不会要他的命。”
皇上不会要他的命,但别人就不一样了。
她知道,前一世,瀚殿下是死了的,但现在,她只能往好的方向说。
湘君有孕在身,她不能这样担惊受怕的活着,给了她希望,她日后的日子或许会好过一些,会觉得过得快一些。
顾湘君哭了一会,便坐了起来,问她:“今笙,你知道了吧,现在的苏大人,是阁老了。”
今笙点头:“我都知道了。”
“他取了瀚殿下舅舅的位置,成了内阁的首辅,照理说皇上在这个节骨眼上给他这个位置,对他应该是极为的任信的。”
今笙只能点头。
“我听说,他在朝中一个字都没有为瀚殿下求过情,我猜他也是害怕皇上会怪罪于他,不许他求情的,我能理解他的立场,但是……”
她声音渐渐又哽住:“他那么喜欢你,你能不能帮我去求求他,让他想个办法,把瀚殿下带出宫,我觉得他在宫里一点都不安全,羡殿下会想办法害死他的,我不想失去他。”
这种事情,本不该为难今笙的。
朝中的事情,她一个妇道人家,怎么可能左右得了。
可眼下,除了求她,为难她,她也想不出别的办法了。
今笙忍住心里的悲凉,只能先答应她,她拒绝不了她,也无法拒绝。
“你放心,我会去求他的。”
“我保证,我一定会去求他。”
只是,能不能帮到她,她也不知道。
三爷那个人,怎么可能会在这种事情上听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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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湘君那里回去的时候夜已深了些,今笙心情格外的沉重。
这个时候,大哥应该也已经歇下了吧?
她想找大哥商量一下,但他现在是新婚,她只能作罢,一切等到明天看见大哥的时候再与他商量一下吧。
此际,顾燕京当然没有歇息。
从外面,就听见里面又传来了嘶吼的声音。
“你脑子是不是有病啊?”笙儿一针一线绣出来的,芊晨公主竟然给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