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名中学毕业生,他的叔叔是银行主管,便靠叔叔的关系才进来当柜员。
小谢已经做了两年的柜员,但苦于文化水平太低,暂时也没更大的发展。他本人也是抱着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有份薪水拿就行了。
“刘江,你知道刚才那男人是谁吗?”
“是谁?”石中流喝了一口水。
“国民党常委韩汝霖的外甥,他是帮韩汝霖存钱,这事银行都知道,你是刚来的才不清楚。”
石中流吃了一惊,道:“可是存折上的开户人不是韩汝霖,叫作李自生。”
“化名啦,韩汝霖怎么会用真名,不然这么多的钱他怎么交待。”
“他堂而皇之让自己外甥来存钱,就不怕别人知道吗?”
“很常见的事。我们是美国银行,国民党来存钱的高官又不只有韩汝霖一个,多着呢,大家心知肚明,但彼此都不说破,说破对他们都没好处,反正都睁一只眼闭一眼呗。”
“那钱的来源呢?正当吗?”
“瞧你像是第一天出道的雏儿,这世道,正当的钱都是小钱,大钱都是来路不明的。管它呢,他们存钱,我们才能发出薪水。刘江,你在这里顶一下,我去厕所方便。”
韩汝霖护送李成英去香港不力,致使李成英在江汉渡口被击杀,后来韩汝霖曾受到汪季新的责难,不过并没有动摇对韩汝霖的信任,韩汝霖在国民党中的地位仍是牢不可破。
石中流回忆那张存折,存折是今年6月开的户,基本上每月都有存入,却没有支取。但是这么巨大的款项,韩汝霖究竟是从何处得来的呢。
下午4点30分,银行关闭营业,下班时间是6点,老杨的下班时间是8点,到了6点石中流便独自回去,也正好趁这个时间准备晚饭。
但是此时石中流并没有回老杨家,而是坐电车来到香山,昏暗的光线中,汪音的坟墓显得很落寞。
这是一个很爱说话的女孩子,一笑脸颊就会有两个大大的酒涡,现在她独自躺在这里,没有人陪她说话,她该多寂寞呀。
小谢提起韩汝霖,使石中流不由想起汪音,那个凋残的如花生命。很多时候,石中流会想,如果汪音还活着会怎样。
但是汪音不可能活过来,这永远只是一个不可能实现的如果。
上周,石中流去过六升粮店,但是粮店已经易主,据说汪音的父亲汪三才因女儿骤死伤心过度,将店子盘了出去,解散工人后回了老家。
“我会为你报仇,即使要用我的命去换。”石中流擦拭墓碑上的灰尘。
这个为爱奋不顾身的年轻姑娘,也在使石中流忘记他曾是一个接受过严格训练的特工,他的情感应该是埋藏在内心而不让窥见的,他不是一个普通人。
但是汪音的死,让他像拥有了普通人的情感,喜怒哀乐,忧思悲恐惊,有时他还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这些都是一名优秀特工的大忌。
因为一旦有了这些,他的思维就不再冷静,他会坠入到死亡的无边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