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远行

市夜色渐渐消散，最后涣散在朝阳里面。而我，就这样坐了一整晚。

    早上他起床的时候递给了我那份离婚协议，上面赫然写着‘周景然’三个字。

    “我去煮饭，你回去睡一会儿。”

    我真的很想不明白，为什么离婚协议都签了他还可以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让我回房间睡觉。

    房间内是浓浓的香烟味道，就算窗子是开着的也久久没有消散，烟灰缸里面，满满的烟蒂。桌子上还摆着一只用坏了的钢笔。

    我完全不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他一定经历了一番强烈的思想斗争吧。但是看到这样的他我忽然开始心疼，不知为什么忽然那样想落泪。长这么大，我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周景然。

    双人床的一侧还带着暖暖的温度，另一侧则是从头凉到脚。我把头蒙在被子里面，悄悄的抹眼泪。

    “小她，吃饭了。”他在外面喊着，可那声音里分明透着一股子沙哑，显得格外沧桑。眼泪翻涌而出，我抓着他的被角，感受着他的温度，任他怎么扯我都不探出头。我不想让他知道离婚协议签了之后我会很难过，毕竟离婚是我提出来的。

    “乖，起来吃法。等下还要去给爸送饭。”

    “你去吃吧，不用管我，等下我就收拾东西。”

    “去佳佳那里住么？”

    “应该是吧。”

    “留下来可以么？”他的语气中带了一丝请求，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我忽然很想抱住他，就像之前一样，哭了的时候可以靠在他的怀里。他不是说过么，不想看到我流泪，就算是哭也要趴在他怀里。而如今，爱哭的我竟然要离开他一个人去外面流浪。

    他忽然抱住了我，“别哭了，我会心疼的。”

    我们之间隔了一层被子，但是我还是听到了他的心跳，那样的沉稳，安定，似乎能给人一股心安的力量。

    “我们离婚了，你就不用心疼我了。”我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带了闷闷的鼻音。

    他松开了我，像是放弃了，但是过了一会儿一只手伸了进来拿着纸巾给我擦着眼泪，擦着鼻涕。

    “别哭了，哭的我心都碎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咬住了他的手指，他一动不动任凭上面印上了我的牙印。但是我心里还是觉得委屈，不知道为什么。

    我是哭着睡着的，许是因为熬了一夜，梦中的我还和前些日子一样，可以跟他在一起，满满的幸福。我真的希望这个梦不会醒，但是当夕阳暖暖的照射进来的时候，我还是睁开了双眼，看着这个空无一人的房间。

    我收拾了东西，一边收拾一边哭。这件事周景然买给我但是被许清清弄坏的衣服，这件衣服是他洗的，这件衣服上还染了周景然身上的栀子花香。这个盒子，还装着曾经我对他的满满的爱。当行李被一件件打包好后，我坐在床上，也不只是太累还是太伤心，总之不是很想动。

    在一段爱情结束之后，总要有一个人选择离开。

    我拎着箱子敲开了佳佳家的门，开门的却是莫逸清。

    “请进。”他穿着家居服，脸上挂着暖暖的笑。那一刹我犹豫了，现在佳佳已经和莫逸清住在一起了，我不想破坏他们的幸福，我想，我还是离开吧。

    我婉拒了佳佳的好意。

    这天我一个人走在街上游荡，偌大个城市忽然不知道应该去哪，不知道啊能去哪。我打电话给连峰，“我可能要去探望你了。”

    “那很欢迎，我给你准备一桌子好菜。”

    凌晨，我坐上了南下的火车离开了这座没有容身之处的城市。我关掉了手机，不理周景然打来的108个电话。也不理他的那几条短消息，可是，我还是记住了他说的话，那样的不经意，就跟当初爱上他一样不经意。

    “小她，你在哪里？我走遍了我们曾经走过的路，看过了我们曾经看过的风景，可是我却没有发现你的影子。我从来没觉得我的小她狠心，你不会留下我一个人在这个城市，你还在，只是在生气，对么？”

    “小她，这次是我不对，我不该在离婚协议上面签字，你回来好么？我们就当这些不开心的事情都没发生过，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好么？”

    “我们就当生活中从来没有出现过许清清好不好？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摸着床的另一边心里很不踏实，你现在是不是也跟我一样，也会不习惯醒来看不到彼此的早上。小她，我是真的不忍心你哭泣，不忍心你一个人流浪。”

    “小她，如果在别的地方过得不好你就回来，我会在家等你。如果不想回来，我不会去找你，我不逼你。”

    我忽然觉得周景然变了很多，不再像以前一样霸道，也不再像以前一样冷淡。我不知道是因为他的成长还是因为他对我感情上的变化。但我知道，这次的流浪，再也不会有人陪着我一起，也不会有个人直接把我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