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柳氏并没有送月钱过来, 齐氏有些犹疑,一边给黎酥梳头一边盘算:“夫人喜爱二小姐, 月钱给的很是丰厚,一月都五两之多, 五倍就是二十五两, 这一年十二个月就三百两, 十八年就是……就是……”
她皱着眉头有些算不出来, 黎酥笑着接口:“五千四百两。”
“对对,瞧我这榆木脑袋!”齐氏深刻的怀疑:“这么多银钱啊,姐儿你说夫人她会不会舍不得给了?”
黎酥道:“当然舍不得给呀。”见齐氏立时紧了神色忙又笑道:“奶娘不是也说了, 这么多银钱!她便是再舍得也得筹措呀,总归不是咱们宝贝的人在大牢里受苦,着急的人也不应该是咱们呀!”
齐氏一听是这个理, 连连点头:“姐儿说的是,老奴这也是瞎操心,还是赶紧出去将那一匣子的宝贝换成银钱才是正事。”
黎酥“嗯”了声, 嘱咐道:“千万不要银子只要银票,到手后也不须拿回来, 找个钱庄存下即可。”
她有主意,齐氏向来知道,还没应, 外头喧闹声渐起, 吵吵闹闹的有拂冬的声音。
齐氏沉了脸放下手中的木梳还未及出去, 里间那青布绣兰花的隔热帘子就被掀开, 是拂冬和几个丫头婆子。
拂冬气的圆脸发红,上前拉住黎酥告状:“小姐,你看这几个没脸没皮的,小姐不得宠时,一个个都跟大爷一样,可稀罕能看见一个儿。现在知道夫人来过,就赶紧着贴了过来!”说着往她们那边“啐”了口:“不要脸!”
她性子直,也没什么心眼不会转弯,心里不舒服就会冲出来。被个丫头片子刮落,那几个丫头、婆子心里早就怒火烧天了,但今时不同往日,昨晚夫人过来可是说出了要将她们一个个揪出来当场打死的话了,这当口便是被打也不敢还手啊。
也知道自家小姐性子软,耳根子也软,一个个的忙都跪了下来,朝着黎酥声泪俱下:“拂冬这是在诛心啊!奴婢们一大早就过来服侍小姐,可拂冬愣是拦着不让,奴婢们却不知这是什么道理。奴婢们心心念念都是小姐,她却一直辱骂奴婢们,求小姐给评评理!”
她们断章取义,尽说好听的,拂冬气的脖子都粗了,却说不出话来,只骂:“不要脸!”
拂冬骂人却是不对,但这些个人不但该骂,打她们一顿都不为过。因此齐氏也不管拂冬,只望着跪成一排的丫头、婆子喝道:“莫来闹小姐!拂冬说的不对吗!你们以前什么样你们心里门清,当是有天大的功劳?现在贴上来也没打你们,还受不得丁点儿委屈了?”
齐氏毕竟是这府里呆了十几年的老人了,比拂冬自有一派气势,那些个丫头、婆子不敢再闹,一个个只不住地磕头请罪:“奴婢们错了,求小姐、齐妈妈宽恕!”
黎酥一直没有说话,这时候才拉了拉齐氏的衣袖:“时候不早了,奶娘快些去罢。”
明白她说的是换银钱的事,齐氏看了看那些个丫头、婆子有些犹豫:“她们……”
知道她是担心她不在,怕她现在这个软弱的性子会吃亏。黎酥趁众人不注意冲她眨眨眼睛:“快去吧。”
那灵动的模样哪是个软弱好欺负的!齐氏心中大安,便没了顾忌,应声出去了。
那些个丫头、婆子见齐氏走了,便自动停了磕头,拂冬看见立刻喝道:“谁让你们停了!你们不是求小姐宽恕吗?继续磕!”
她们忙去看黎酥:“小姐……”
黎酥充耳不闻,端过红木圆桌上的茶盏,压了压盖子一句话也没有。
那些个丫头、婆子也不笨,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若是以前她们敢立刻撂挑子走人,可现在不行,只好一个个苦着脸继续磕。
拂冬看的大为过瘾,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黎酥也没管她,只垂着眸子慢悠悠的喝完了手中的一盏茶,这才柔柔的说了声:“好了。”
那些个丫头、婆子如蒙大赦忙停了动作,却是晕头转向的直不起身子了,一个个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趴在地上。
拂冬得意:“让你们再坏!”
黎酥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示意她别再说话了,这才对那些个丫头、婆子柔声道:“昨夜母亲是过来说过要罚你们,但你们总归是我的人,我是不会让你们受罚的,是以当场就拦了下来。所以你们也不必惊慌,这么些年我都习惯了,你们这么些个人忽然都过来服侍,我也不自在,还照以前那样就行。”
闻言那些个丫头、婆子虽欣喜但还是有些害怕:“那夫人若是得知,怪罪下来……”
黎酥笑道:“你们只管说是我吩咐下的就成。”
不用做活就能拿到月钱的美事,哪个不愿意。这些个丫头、婆子心里都是美滋滋的,连头都顾不得晕了连连拜谢。
黎酥听了会儿,也不知想到了哪里,明眸中带了笑意“唔”了声:“不过,别的事可以不用,这夜还是要守的。”
守夜可是个苦差事,那些个丫头、婆子闻言都是一僵,又听她道:“不需多,一个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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