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冬去厨房拿糯米糕了,黎酥就自个儿往木香园走,远远的就看见一个人在园门口焦急的徘徊,频频往这边展望。
黎酥嘴角瞬间就扬了起来,加快了脚步:“奶娘!”
那人也看见她了,满面喜气的上来迎她,颤声:“姐儿~”
是个中年妇人,和善的面容,梳着利落的一兜丝,上面仅插着一只木簪,穿着灰坎肩,细纹青布散管裤,素净又利落,正是打小将黎酥养大的奶娘,齐氏。
及到跟前儿,齐氏眼中都满了泪水了,握着她的双臂上上下下的看:“姐儿可好?身上可受了什么暗伤了没?”手里透过衣服感受到她的细弱,声音都有些哽咽:“姐儿定了受了好多苦,瞧瘦的!”
黎酥抬起细嫩的手指给她擦着眼泪,没有多说,只拉着进了园内:“咱们回去说。”
“哎哎”齐氏应着,紧紧攥着她的手话递话的问:“夫人嫌我碍眼不让我到外头迎姐儿,姐儿是怎么回来的?姐儿打小都没出过远门,路上定是累坏了罢?”
黎酥的木香园在黎府的最深处的一角,像个庶女一样远离着核心地带。只是黎酥到底也是柳氏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柳氏渡过了危机,对大女儿也宽容了许多,虽不多过问但一众吃穿用度也没少过。底下人多精明,哪能不知道黎酥的处境,再加上她性子软,在木香园里当差的丫头、婆子就跟玩儿似的,除非送饭等必须要做的,大部分时候都躲懒出去溜达了,是以进了园子就再没了旁人。
对于这个将她从小照看到大的奶娘黎酥没有任何防备,勾着唇角,晃着灼灼的眸子一派精巧灵动:“我原该是胖了的,只是坐那高公子的车回来,生生给我颠瘦了。”
齐氏一听,眉头就忍不住皱起:“姐儿听奶娘一句劝,那高公子生性放荡,不是良人,姐儿可莫要再同他有什么攀扯。”
黎酥点头:“奶娘莫要忧心,我知道分寸,只不过目前还是需要同他有些攀扯的。”
知道自家姐儿是个极有主意的,齐氏心也放了大半,看着她满心满眼都是怜爱:“我们姐儿生的这般好颜色嫁个世子爷都使得,可惜生在了这黎府。”说着她又自己振奋了起来:“老爷夫人不管姐儿,还有老奴呢,老奴帮姐儿寻个可靠忠厚的后生,让他带姐儿离了这鬼地方。”
黎酥认真的听完她的絮叨,冲她眨眨眼:“那我等着奶娘。”
齐氏是真将这事放在心里了,听她这么说,正要拍胸脯保证,外头“蹬蹬蹬”的传来脚步声,是拂冬端着糯米糕回来了,一张小圆脸上满是得意。
齐氏看见问她:“你这丫头捡是着钱袋子了?”
将糯米糕放到石桌上,拂冬摇头亮着眼珠子:“四小姐院里的春杏也在厨房,见我过来还想故意使坏抢小姐的点心!让我抬出高公子的名头给吓的灰溜溜的跑了!”她说着越发的得意,还给黎酥出主意:“高公子人长的俊,还有钱有势的,小姐你可要加把劲,千万别让二小姐……”
“你在姐儿面前乱说什么!”她这话还没说完就被齐氏怒截了:“糊里糊涂的蠢丫头,敢在姐儿这胡咧咧!你是打量着姐儿性子弱就没人能管的了你吗!”
拂冬都被凶懵了,完全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委屈的眼泪水都出来了。
黎酥忙掏出帕子给她擦眼泪,一面说齐氏:“拂冬也是一片好心,奶娘你不该这么凶她!”哄了一阵,又拿了糯米点心给她,嘱咐:“我在府门前说的话你也听见了,这几日你帮我留意留意,看高公子是否拿了那两个贼人回来。”
她这般维护,让拂冬很感动,觉得自己比刘氏得小姐的赏识,为了显示自己能干,也不管那高风岐就在前院吃酒,接了糯米糕应声:“婢子这就去看!”
临走的时候还朝齐氏瞪了一眼。
齐氏也瞪眼:“这丫头真该好好管教管教了!”说着又问黎酥:“姐儿说什么贼人?”
她没出去什么都不知,黎酥便把她被劫后的所有事情都说了一遍,齐氏听的惊怒交加,连后面听到她在方青山那里一段都没什么反应,抖着手直拍桌子:“好狠毒的二小姐,恍若下手的是庶出的四小姐都不叫人这般恨恼,你们可是一母同胞啊,平日里再怎么拌嘴,姐儿也是她嫡亲的姐姐啊,这……这怎么能下的去这个手!狠的下这个心!”
黎酥见她气的直发抖,忙坐过来轻抚她的胸口给她顺气,并不是很在意:“这没什么,我会让她自食其果。”
听她这么说,齐氏气儿顺了些,紧紧攥住她的手:“那姐儿方才让拂冬那丫头去看那两个贼人是?”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齐氏是待她唯二真心好的人,黎酥耐心的同她解释:“那两个贼人归案后高凤岐定会审出黎悦卿来,但黎悦卿又是他的小情人,现在新鲜劲还没过,我又是个好糊弄的,想来定会随意找个由头来搪塞我,好尽享齐人之福,且黎悦卿为了在她的情郎面前保住白莲花的形象,也不会什么都不做。”
“所以我要事先做好准备,抢在黎悦卿有动作之前,也抢在高凤岐审问之前,截他的由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