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话隐忍哽咽的竟是无法说出口,面上两行清泪倏忽流出,便是顾世堂从没有真正关心过这个女儿,也觉得这个时候跟她说这样的话题,是有些过分的。
“父亲不是这个意思,往后——”
“父亲,往后的事儿就往后再说好不好?这些天我总觉得娘亲还不曾离去,我——”
“好好好,父亲不说这个了,这样吧,看着你精神也不好,先回去休息吧。”
晚上顾世堂便直接去了小张氏那儿歇息,纵然现在他还没给她什么名分,但是如今这两人行事,总没有什么顾忌的。
一场云雨歇后,小张氏腻在他的怀里,声音媚的能滴出水来,“老爷,您今日跟欢姐儿提了,欢姐儿是什么反应?”
“欢姐儿刚刚丧母,我跟她提着个,情绪不好是自然的。”
小张氏知道,这话就意味着现在让自己当继室是没有什么指望了,不由得对顾清欢恨极!双手紧紧攥着,心中对顾清欢恨不能她现在就去陪着她那个死鬼娘,可是偏偏面上还要笑的一脸温婉,“老爷说的也是。”
她想了想,才又说道:“老爷,上次在老夫人处我听着欢姐儿的意思,她似乎是要给她娘守孝三年的。而且那话似乎也要让咱们芸姐儿也要守孝三年,这——不是我这个做娘的心疼自己的女儿。只是您也知道,芸姐儿现在已经十四了,守孝三年这婚事就得拖到十七,到时候岂不是耽误了吗?欢姐儿不一样,她现在才十二,纵然三年过去,她也不过才及笄罢了。”
说着,小张氏便哽咽起来,“说到底,为嫡女守孝却也没有什么,可是——可是我这个做娘的总归是心疼啊,叫我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女儿的婚事被耽误,我这心里就跟被刀剜了似的。”
顾世堂想起芸姐儿出生时,自己却还忙着跟裴氏成亲,看都不曾去看她一眼。心中那抹愧疚又涌上心头,只说道:“放心吧,那是我们俩的孩子,她的婚事必不会耽误的。”
“有老爷这句话,我这心里就放下了。”
顾世堂只觉得这种被人满心信任崇拜的滋味当中妙不可言,只将他的心都填的满满的。忍不住又将小张氏拉过来,二人又是一份云雨自是不提。
顾清欢红着眼睛回了落霞院,碧桃几个见了吓了一跳。
偏这时候顾清澈也过来了,他眼眶通红,眼底的阴鸷叫顾清欢更是觉得心惊肉跳,她赶紧走过去,“怎么了?”
“他究竟还是不是我们的父亲?他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
顾清澈就算是再如何聪慧早熟,到底也还是个十二岁的孩子,不像是她,活了两辈子终究是将什么都看的清清楚楚。
顾世堂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比他们的娘亲还要早的就看清了,因此不管他做了什么事儿,她总是不会太过惊讶,这样的人心里想的永远只有他自己,无论他做的事情有多么凉薄,她都不会奇怪,自然也不会伤心。
“他又做了什么事儿?”
“前两天祖母叫我过去,告诉我父亲让我在家中再学两年,不准我去恒山书院。”
这件事顾清欢却是清楚的,事情只怕跟小张氏脱不开关系!不过看着顾清澈这会儿的模样,事情只怕还有后续。当时忙着旁的事情,也不知该如何开口,便一时没有对顾清澈说起。
果然,便听顾清澈又说道:“我以为是我的学问还不够,父亲觉得我没有把握拜入李先生门下,便自己写了一篇策论,托了我的一个好友送给了李先生。李先生当即给我回书说是愿意收下我为弟子。”
顾清欢皱着眉,知道这事儿只怕还是没成。便轻轻问道:“是不是他还是不愿?”
顾清澈点头,眼眶通红一片,“刚刚又收到李先生回信,信里说我与他没有师徒缘分!什么师徒缘分,之前说的好好地,现在却出了变故,若不是他不肯,还有什么原因?”
顾清欢知道,这些日子定然是将他压抑坏了,若是这会儿不好好调解,只怕这个哥哥终究会被逼得走上偏执的道路。
“父亲只是还想打磨你一下罢了,放心吧,哥哥总能心想事成的。”
这是这个家中她唯一在意的亲人,怎么可能不让他心想事成呢?
两个人互相拥抱着,顾清欢轻轻的一下一下的拍着他的背,总算是让他慢慢睡去。
只是第二天去老夫人处请安时,顾清欢便觉得整个屋子里的气氛似乎十分不对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