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读书人,才更知道该避嫌吧?眼下老宅的女眷要么不能动,要么回了娘家,我娘一个做弟妹的,回去照顾你们还勉强说得过去,可连带上大房,那传出去,不太好听吧?”
鱼山根被气得面皮一抽一抽,手中的烟袋锅子握紧了,反驳道:“谁说让三娘照顾你大伯家了,是我与你奶奶需要伺候,尤其是你奶奶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鱼苗好笑,“照顾奶奶自是应该的,可咱们村子里的人家,也没听说过谁家长辈有手有脚,还不到五十就需要人伺候了。”
“你……”鱼山根转头望向李三娘,表情瞬间愁苦,“三娘,鱼苗是个不懂事的,我不同她说。你说,眼前过年正缺人的时候,你是不是该带小宝回老宅里帮帮忙?”
李三娘自己都不想再回鱼家,更别说带着鱼小宝一起回去了。 她想了想措词,这才回道:“公公,鱼苗说得对,眼下大嫂不在家,我回去不太适合。您说回去帮忙,我跟小宝是该去的。您看这样,我下午回去给您将老宅打扫了,至于除夕夜,我就不在老宅过了。
”
李三娘的言外之意很明显,就是活可以干,但绝对不会带着鱼小宝“回”鱼家的。鱼家在她的眼里就是充满了悔恨的刀山油锅,出来了,若再回去,那就是真的自寻死路了。
鱼苗对自家娘亲这回答还算满意,若是不用回去干活,她就更满意了。
可在这古代,一个“孝”字压死人,鱼山根这副模样的从青山村走了过来,怕已经有不少人看着了。
所以,自己母亲也需要做做样子。
鱼苗第一回觉得,自家娘亲若真能寻个靠谱的男人改了嫁,当真是个不错的主意。那样,弟弟不会无根无萍,母亲也能彻底地摆脱了鱼家人。
可,想到对自家娘亲的殷勤至极的田玉,鱼苗直觉地摇了摇头。
鱼山根不满意极了,可嘴上又不知道如何反驳,只能吧嗒吧嗒地抽着烟袋锅子,闷声道:“成吧,那你一会先过去帮我们打扫了房子。至于其它的事,等你过去再说。”
李三娘低应了一声,鱼山根这才转身走了。
望着鱼山根离开的背影,鱼苗眉头皱得死死的。
“怎么了,鱼苗?”李三娘问道。
鱼苗确定鱼山根走远了,这才说:“鱼家人一般无利不起早,他说是让你回去伺候他跟奶奶,怕心里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唉,你爷爷应该不会……”
“娘,他若真是个老实的,你觉得他今日会穿这一身衣服来吗?且不说大堂兄年底肯定给他买了新衣衫,就是之前他们的衣服也没这么旧啊。”
李三娘想想也是,就点了点头。 鱼苗心里猜疑着,觉得鱼山根来找她家娘亲,应该是有人在背后出了主意。郑氏与鱼鹏飞自然是不可能的,他们已经没劲翻腾了;大堂嫂更加不可能,剩下的就是周红、王氏与鱼成详,怕背后给鱼山
根出主意的,百分之八十就是鱼成详。
他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王氏跑了,周红不能动,所以,这才打了自己母亲的主意。
只要母亲回了鱼家,他们不止又多了免费的劳力,怕还能用“孝”字压死了母亲。
鱼成详这是……不想再接回王氏的节奏啊。
想到这,鱼苗心里冷冷一笑,这大过年的,鱼成详让鱼山根跑来给他家添堵,那就别怪她让他们“夫妻团圆”了。
李三娘不知鱼苗为何突然冷笑,只见她径直去了余盛的院子里。
没多久后,余盛笑兮兮地驾着马车出了庄子。
临走前,他还特意地嘱咐了庄子里的几个汉子,“咱少夫人的母亲瘦瘦弱弱的,哪里干得了打扫屋院的粗活?你们之前惹怒了少爷,下午就是你们戴罪立功的时候了。”
说完,余盛就驾着马车出了庄子。
几个汉子用了午饭,正想着往鱼家走时,被鱼苗叫住了。
她亲自找了两件魏清风的新衣袍,又找了两件自己与李三娘的,搭了一篮子鸡蛋与几斤猪肉,交给了几个汉子的媳妇。
“几位姐姐,你们跟几个大哥一起去,你们这样,这样……”
后来,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出了庄子,几位妇人拿着东西,沿途遇见人就讲:他们家少夫人的娘亲,见着鱼家老爷子穿得不好,便将自己与女儿姑爷的衣衫匀出来了……
夜里点灯时,魏清风坐靠在床前,鱼苗坐在床头,他伸手刮了刮她的小鼻子,哭笑不得,“你啊,不过是件小事,何必弄得这么铺张?” 鱼苗笑兮兮地拥住他,感觉他自上次伤着后,人便瘦了许多。她吸了吸鼻子,感觉心里酸涨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