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禾苗冲着镜子笑了笑,镜子里的小姑娘也笑了,她就像一束满天星,眼神怯怯,含羞地微笑,繁星点点惹来□□。
她转过头,穿上鞋子飞快地开了门,冲着柳妈可怜兮兮地叫了一声,“柳妈,今天来了谁啊。”
禾苗的眼睛像蒙了雾,个子瘦瘦小小,连说话都哆哆嗦嗦,柳妈心里叹了一口气,继母带着儿子上门,也不知道这小姑娘今后的日子会怎么样了。虽然同情,但她面上却依旧淡淡:
“老爷接了个离异的女人一块搬过来住了,还带着一个儿子,说是过几天要把亲戚一块叫过来,认认脸,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柳妈这句话说得含糊,极有水分。
一家人,还把亲戚叫来,认认脸,那是认祖归宗的架势了。
禾家上下在半年前就知道这回事了,早就提前开始准备起来,唯独瞒着禾苗,禾呈鸿说是怕禾苗不接受后妈,打算到时候再说,但是众人明白,这是天平已经往那对母子上偏移。
如果,那后妈人还不错,禾苗日子过得倒也不会多凄惨,要是后妈是个狠角色,再加上禾苗早早没了妈,没人撑腰,以后这日子就倒霉了。
禾苗低低地“噢”了一声,“这不是好事吗。”
柳妈愣了一下,然后也不管她了,“嗯,快点下去吧,禾老爷他们应该已经到门口了。”
说完,柳妈转过身又开始忙自己的事情了。
禾苗眯了眯眼,她往窗外看去——
初暖乍寒,院子里树叶的叶芽慢慢地舒展,花儿的蓓蕾初绽,红的红,绿的绿。
一辆黑色低调的小轿车,崭新锃亮的车身熠熠闪光,仿佛能照出人影。远远地飞驰过来,到了院门口速度慢慢降了下来,最终花坛前停住,发动机低沉的嗡嗡声“突”了两下,熄火了。
车门一开,禾呈鸿先下了车,一身棕色西装,双鬓微白,中等身材,典型的四方脸庞,脸上的眼睛已经深陷皮肤显得很粗糙,但此刻却红光满面。
他笑了两声,走到车后排开了车门,说了两句话后,接着出来一只女人的高跟鞋。
还是那种鞋面亮晶晶的渐变色。
胡姮婧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另一只手放到禾呈鸿的手里,怕自己的高跟鞋被地上的尘土弄脏,小心翼翼地踩下地,走了出来。
胡姮婧长得像江南女子一样娇媚,一双手青葱如玉,看上去就是没有操劳过的手,跟她妈完全不是同种类型的人。
她是真的回到了十五岁。
禾苗一眨眼,穿着小皮鞋就“蹬蹬蹬”跑了下去,打开大门,迎了上去,抢在柳妈之前拎过禾呈鸿的公文包,甜甜地喊了一声,“爸爸,我来帮你拎吧。”
她装作没看到身后的胡姮婧,像平常小姑娘一样抱怨,“你已经好久没回来啦,给我带了东西回来吗……”
禾呈鸿也已经有小半个月没有见到禾苗了,印象中,她还瘦得跟腌打的豆芽菜一样,就连跟他说话都哆哆嗦嗦的,带着一脸惧意。时间一长,他也少了那种父女亲情。
他笑了笑,脱了西装外套,顺手交给柳妈,他摸摸禾苗的头发,“以后你就有个妈妈和弟弟了。”
“虽然我没有提前跟你说,不过这次出去,我给你买了个女孩子都爱吃的甜食。”
禾苗抱住禾呈鸿不撒手了,头埋在禾呈鸿的胸口,“噢。”
禾呈鸿准备介绍胡姮婧,他过头看她一眼,胡姮婧笑嘻嘻地走了上去,不动声色地将禾苗拉开,然后涂的鲜红的指甲尖尖长长的卡到了她的手心里,“禾苗,第一次见面,以后我会像你妈一样好好对你的。”
禾呈鸿点点头,想起她的儿子,“还多了一个弟弟,他比你小两岁,你做姐姐的,要记得平时多照顾他。”
胡姮婧侧过身子,松开手。何歧明跟在后面,五官长得眉清目秀,比她小两岁,个子却比她高了半个头,睫毛纤细,像黑色的蒲扇扇开去,嘴唇很薄很红。
即使刘海细长,却挡不住令人心生畏惧的眸子。
性格虽然有些傲慢,但成绩却很好,回回是他年纪第一,她班级倒数。
虽然从两个人年纪上看,并没有什么可比性。
禾苗心里冷漠,脸上的笑却是不由自主地溢了出来,她柔和的五官也明亮了起来,嘴角掠起淡淡的弧度,对着他伸出手,“我是禾苗。”
她穿得是夏季的校服,胳膊一伸出去,骨瘦如柴,手腕上没半点肉。
禾呈鸿觉得禾苗高二了,是比以前懂事点了,看到这幅场景觉得内心有点欣慰,以为这两个孩子能好好相处。
何歧明定定地看着她伸出来的手,眸子黑漆漆的,突然低头张开嘴就往她手上咬了一口。
禾苗吓得惨白,叫了起来:
“啊。”
禾呈鸿也慌了,急躁起来,忙要上去扯开这两个人,胡姮婧怕出事,先他一步走上去,将何歧明护到了自己身后,她慌忙解释说:“别急别急,歧明就是学电视上的,他可能是对禾苗有点紧张吧,柳妈快带禾苗上去吧。”话很苍白,但没人顾得上计较。
柳妈听到提到了自己的名字,从旁边走过来,连忙带着禾苗走上楼准备清理伤口。
妈的。
疯子。
禾苗一边往上走,一边吃痛地看着自己手上的牙印,隐隐约约已经渗出了点血珠。她悄悄“嘁”了一声嘴,忍不住往下看。
何歧明正巧也在偷看她,他一头乌黑光亮的卷曲黑发,长长的眉下,一双乌黑窄长的凤眼,嘴唇也红润润的,两个人的视线不偏不倚地对上,她将他眸子里的挑衅看得清清楚楚,然后他故意冲着她张了张嘴,还露出嘴巴里的小小的尖牙。
禾苗转过头去。
狗吧。
逮住谁咬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