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朔,新月之初谓之“中和节”,铅山等地百姓,用一个黑色的袋子装上少许谷子、麦子、瓜果等的种子,邻里之间相互馈赠,以图吉利,盼望新年能有个好收成,也有多子多福的意思……
那黑色的袋子很讲究,民间一般称作“青囊”,这青囊又被那些个卖弄玄虚的风水术士用来装盛书籍,从而,青囊的另一个含义又为“风水术”。
特别是在信仰缺失,世事封闭而人心愚昧,风水撞上了民俗,和多元为一元之时,这一切被老百姓看得极其重要。
按照“梦梁录”记载,中和节当日,禁中宫女,以百草斗戏。百宫进农书,以示务本……
这一年四季之间,都有节日可过,若每一个节日都要过的话,实在是多不胜数,累了朝廷,苦了百信。国家综合力量也会被拖垮。且终日沉沁在节日之中,又哪来多余的经历去做其他的事情……
“打铁还要本身硬”,刘涣深知,在一个根基尚不稳定的时期,谈什么民俗、谈什么节气、谈什么礼仪……都是枉然的,人们最看重的还是嘴里的吃食,还是那条贫贱但又无法丢弃的性命,好≮,死不如赖活着。
“经济基础决定了上层建筑”,这是老马的重要论断,可惜时人无法总结出这等理论,在君君臣臣的纲常年代,孔孟之道、佛家道教,神仙鬼怪才是他们心中根深蒂固的东西。
看来刘涣想要做个“传教士”,当真无比艰难。好在其而今培养出了一批死党,虽然不过十多岁年纪,可刘涣相信,这总是星星之火,假以时日,定成燎原之势……
黑娃今天被他玩疯了,豆大的汗珠连成了线,如流水一般。他妈一声、娘一声地呐喊,骂刘涣是变态、是恶魔、是嗜血的妖怪、甚至是比金人还要凶恶的异族……
刘涣也不理睬他,只用细长细长的竹条子不断抽他,抽断了一根又一根。黑娃全身上下都是红辣辣的线条,可到底是些皮外伤,伤不到内里,并无大碍。唯一的作用,不过“痛彻心扉”罢了……
“哎哟、哎哟,妈呀……”
“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喊爹喊妈的,你不害臊么,张复北,张大将军?”
黑娃朦朦胧胧中听到刘涣喊他的名字,还加上了将军,他又如打了鸡血一般,背负着一口袋砂石在官道上狂奔起来。
“这小子到底是皮糙肉厚的农村人,手都给老子抽软了……”这是刘涣此刻心底的真实感受,可一时间,他又觉得虐待人的感觉很爽!
等待黑娃精疲力竭的时候,刘涣把他叫到一个隐蔽之所,传了两招太祖长拳,然后回工地监工去了……
到了工地,负责熟饭的婶子们在议论,说中和节哪家哪家送的东西太多了,都不晓得如何还人家的情谊……之后又聊到夜里的冷寂,尚有哪家哪户的被子破的不成样子,被男人的脚蹬出了好几个大窟窿,虱子跳蚤满床跑……
“哎,人都吃不饱,还要照顾那些嗜血的虫,这是什么天啊……”
她们没读过书,更不会在意什么时局。总之千错万错,千难万难,也不会去找原因,只是一味地怨天怨神。
刘涣想,她们就是鲁迅先生所言的“祥林嫂”吧,中国的祥林嫂,这个民族的祥林嫂。
“哎,这个民族,从来不缺啊q,从来不缺祥林嫂,这已成鲜红之血脉传承……何时才是个头啊?”刘涣心底隐隐约约感到了疼痛。
但也实在没有办法,他力所能及的事情,除了可以提供这等短暂的“就业机会”以外,再也找不到其他更好的事情。
他们以农业为本,做生意没有那个头脑不说,关键没有本钱,没有资源,没有新型的市场,更没有可以买卖的货物。
难不成教人家酿酒?刘涣不会,对酿酒的知识一窍不通;教人家蜡染?更不对头,事情闹大了,是要吃官司的。想来想去,也只有教老百姓做一些小玩意了,比如“麻将”、“纸牌”、“臭豆腐”等,然后凭自己的力量,去把市场引进来,或许能在鹅湖村成立一个原生态的手工艺作坊。
只是他心里没底,他那“麻将”和“纸牌”到底有没有勾起世人的兴趣,若无兴趣,便无需求。没有需求,自然谈不上市场。
可话又说回来,这到底是些治标不治本的事情,要解决根本之问题,还得先从农业着手、在土地上做文章,等谷子满了粮仓,人们吃的适当饱了,再去谈“认识”、谈“文化”、谈“观念”、谈“科学”、谈“信仰”……
唯独最最可靠的办法,必然要先解决“经济基础”的事情,才有资本去谈“上层建筑”,直到物质与意识开始能动作用的时候,国家这个机器才能更健康地运转起来,到时候,政治改革也好、经济改革也罢,强军、强教、强医……也才有了可能。
不过,这需要几代人、十几代人乃至几十代人的不懈努力方能达成,达成那梦想中的美满世界——这话不是他说的,他记得好像是一个姓邓的四川人说的。
意识和信仰对于一个人而言、对于一个民族而言,特别是对于一个苟安江南的王朝而言,是何等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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