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司马相如平日里朝堂辨论说话口吃,一句话要断成几截来讲,总是憋得面红耳赤,为何今日读起自己写的文章来,却又是如此的行云流水。
一口气吊着,不紧不慢地读完了自己的得意之作,司马相如轻轻舒一口气,刚刚想要向刘彻施礼,却听见耳际传来一道声音:“微臣不才,没什么本事,但也能做得一‘赋’,权且为朝会助兴!”
大臣们转头望去,却是平日里幽默闲散的东方朔不甘示弱地走了出来。他手中捧着作品,摇头晃脑,吟吟哦哦,亦庄亦谐。
众人不单为他过人的才气所折服,也为他多变而有趣的神采所感染。于是他刚刚落音,人群之中已经是掌声如潮了。
刘彻更是喜笑颜开,乐于见到如此热闹的场面,忙令黄门赐酒,让殿下群臣都小酹一杯。
不久,大臣们的朝贺纷至沓来几近结尾,可刘彻发现殿试选拔上来的前五名被请过来的人中,唯独不见汲黯。
他有些疑惑,目光穿过大臣们的肩头,搜寻着他的身影,同时大声喊话道:“汲黯何在?汲黯人呢?来了么?”
“启奏陛下,臣在!”
这时候,刘彻脸上流露出一丝笑容,朝汲黯问道:“今日之朝会何其热闹,爱卿为什么要沉默呢?”
见状,汲黯几个大步,穿过郎中之间隙,来到了刘彻面前,推手行礼道:“启奏陛下,郡国举荐贤良,江湖察试吏民,以有俊才云集于京师长安,实乃是我大汉朝幸事。
因此有诸位大人齐齐献词朝贺,礼赞陛下之圣德。
然老子有言:‘美言不信,信言不美’,臣不论其他,敢问陛下,您是想闻信言,还是听美言?”
“这话是何意?汲黯你难道没有听见朕刚才已经说过的话么?朕选的是良臣贤臣,自然是更愿闻及信言了。”
刘彻皱了皱眉头,很是不爽,提高了音量道。
汲黯撩过衣袖,脸色霎时间就严峻起来,“陛下一方面去广揽人才,一方面去放纵自己,听这么些美言浮言。如此内多奢念而外施仁义,难道还能去效唐、虞、尧舜之治么?这不太可能吧!”
“闭嘴!”
刘彻没有想到汲黯这么不识好歹,竟然会在这样的时分,这样的场面,以这样的话语去指责自己,一时气不打一出来,脸色大变,直接喝斥道。
“好生无礼……”
诸位大臣们也不禁顿失笑脸,好一个汲黯,怎么能当着大臣的面去数落一国之君呢?难道他就不怕陛下一时气极,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么?
田蚡缓缓地侧目过去,看向身边的汲黯,只见他眼中露出些许讥讽,冷笑不已,继而是胡须随抽动的面皮微微颤动,紧接着,双手握住再一放开,摩挲着双手。
最后是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出列大声骂咧道:“汲黯你真放肆,陛下本就待你不薄,奈何你却不思图报,竟敢以下犯上,触怒龙颜!
似你这种人,便是不识抬举,留之也无用处,来人,与我一同拿下这乱臣!”
“慢着,朕要你说话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