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多学学我,穿得好看一点回家,才不会被父母嫌弃啊。”
“你胡说什么?”淘卉的目光瞪过去,同时下意识地向下瞄了一眼,发现对方裙摆下光洁的皮肤,眼睛里满是意外,“怎么会……你的疤怎么没了?”
“哼。”赵甜甜掩鼻笑了笑,“你猜啊。”
两人小时候打架,各自留下了疤痕。
赵甜甜的疤痕在小腿肚,淘卉的疤痕在脸颊,从此一个再也不敢穿裙子,一个脸部毁容,被父母嫌弃。
相比起被毁容的淘卉,仅仅是小腿肚有疤的赵甜甜已经很幸运。
不过她从来不觉得自己幸运,尤其是夏天的时候,别的女生都能穿漂亮的裙子,她却不得不穿长裤的时候。
“对了,淘卉,听说你最近在农场工作。”赵甜甜恶意地笑了笑,“是种田呢,还是喂牛呢?也就只有畜生,才不会被你的脸吓到了吧?”
“赵甜甜!”淘卉手上青筋爆出,紧紧地抿唇,“当年出事,我们都有责任,你一定要把错误全怪到我头上,见到我,就一点情面也不留的讥讽我吗?”
“本来就是你的错!”赵甜甜发怒,歇斯底里像个疯子,“你比我大半岁,都不知道让着我,害的我变成这样,全都是你的错!”
淘卉低喘,闭上眼睛:“随便你吧。”她懒得和脑残争辩。
电梯来了,赵甜甜还在生气,淘卉一个人上了电梯,按下关门键。
到十一楼,电梯停下,淘卉出了电梯,走到熟悉的家门口,敲了敲门。
“谁啊?”
“依依,开门,是我回来了。”
淘卉说完之后,里面沉默了很久。半天之后,才有脚步声不情愿地靠近:“真是麻烦,总回来干嘛?”
门打开,一张巴掌大精巧的桃心脸出现在门后,陶依依扯了扯嘴角:“姐,给我带礼物了吗?”
“先让我进去再说。”
“……”陶依依不耐烦地嘟囔了两句,“进来吧。”
在家里呆了一晚上,第二天,淘卉从家里离开。
陶母送人到门口,念叨道:“这个月的工资比上个月少了三百,以后在外面少买那些七七八八的东西,工资发了全都交给我,我帮你存着。你说说,你长这个样子,要是嫁妆再不够,以后还怎么嫁人?”
“我以后不嫁人。”
“胡说什么呢?”陶母瞪了她一眼,“女孩子家家的,哪有不嫁人的道理。”
淘卉心里有点暖,解释道:“妈,我真的不嫁人。我现在有工资,每个月少花点,攒一笔钱养老就行了。”
“我告诉你,甭想!”陶母沉下脸色,皱着眉,“你不嫁人难道还想我养你不成,都二十岁的人,怎么一点事都不懂。再说了,你不嫁人,让街坊四邻怎么看我,我这张脸还要不要了?”
淘卉一愣,冷静下来:“我……”
她看着嫌弃的陶母,结巴得不知道说什么,一颗心像是在冰水里泡,又像是在油锅里煎,酸酸涩涩,带着浓郁到化不开的绝望。
“行了,我懒得和你说了。”陶母摆手关上门,“自己坐电梯下去,记得戴好口罩,不要吓到小区里的孩子。”
“砰!”一声,门被关上。
淘卉站在门口,傻站着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她低下头,眼眶红红的,任由眼泪往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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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这是又被扫地出门了?”
在家里享受了父母嘘寒问暖,有些不耐烦的赵甜甜要返校,刚打开自家的门,就看见对面门前的淘卉,见她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站在那里不知道站了多久,忍不住嘲笑了一句。
淘卉抬起头,迟钝的眸子动了动,如同一潭死水般平静死寂的双眸中,忽然多出一丝期待:“赵……赵甜甜,你的疤痕是哪里去掉的,能不能介绍给我?”
“你觉得可能吗?”赵甜甜不屑地看她。
淘卉咬咬牙,不死心道:“我……给你佣金可以吗?”
赵甜甜有些心动,不过只要看到淘卉的样子,那种厌恶就压下了心动:“想都别想,你这辈子就这么丑下去吧!”
她说完就走,只是刚刚走进电梯,淘卉追了进来。
为了能得到正常的人生,淘卉低声下气地哀求赵甜甜:“赵甜甜,求求你了。”
赵甜甜心里爽死,转过头不看她,故意用嫌弃的语气说:“丑八怪,你离我远点,长那么丑不要吓到我。”
淘卉咬牙,忍下这份侮辱,后退几步:“这样可以吗?”
以前总觉得努力就好,只要努力,总是可以安安乐乐地过完这一生。可是赵甜甜的讥讽,妹妹的不耐,母亲的嫌弃……彻底击垮了她。
从没有这么一天,她会如此的期待自己能正常起来。
一路跟着赵甜甜到了B大,淘卉嘴巴都说干了。
“甜甜,你帮帮我……”
赵甜甜的回答是一个白眼,然后毫不犹豫地上楼,甩开淘卉。
淘卉愣了愣,站在女生寝室楼下,像是被雨打过的浮萍,看着路过的女生好奇地指指点点,忽然有种无处藏身的孤独和自卑。
她……真的很想变正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