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分的船底的形状,我仔细一想,就发现那极像一只巨大的反扣的黑色巨棺,这艘乌槽,竟然是这种形状的,难怪我看着就觉得那么不舒服。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不可能有船是这种形状的,我觉得事情越发变得不妥,坐着棺材船出海,那不是出殡吗?
我越想越不安起来,忽然我就起了一念头,觉得无论如何,我必须下船。
可是几乎我产生这个念头的同时。阿惠扶我站起来,我却发现脚下不太对劲,猛然间,听到船下传来一大片凄凉的哭泣声,撕心裂肺,紧接着脚下猛地一抖,岸边的景色开始缓缓移动起来。接着,我听到一连串淘海客的吆喝声。
我立即冲出去,发现船竟然开了,船帆全部正在一个一个立起来,船舷慢慢的离开岸边。我看到下面那些没能上船的人,哭喊着瘫倒在地,一股奇异的感觉传来。
我已经回不去了,这艘诡异的船,即将带着我们漂洋过海,从此之后,我们就像一群无家可归的亡灵,到达千里之外的异域。同时,我有一种非常糟糕的预感,将有很多可怕的事情,发生在这艘棺材一样的船上。而我只能面对了。
船离开岸边已经一个时辰,岸边的景色早已经看不到,虽然还在内海,但是四处望去,已经是汪洋一片,只有海水的颜色还能告诉我,这里并不是风浪不可测的外海。只要船老大愿意,掉头不久我们还是可以回到岸上。
天渐渐的黑了,我的心情已经平静了下来,刚才那种想下船的冲动,现在想来也是十分的可笑,与此同时,身体也恢复了感觉,竟然火辣辣地疼了起来。我检视了一圈,才发现落水救人的时候,我身上被那个长衫抓出了很多伤痕,还有很多地方也撞出了淤血,可能是钟灿富救我的时候搞的。阿惠也看见了我的伤,眉头立刻蹙了起来,就说要给我擦药酒。我有些难为情,支吾着推辞,反倒是她嗔怪起来,说你还是不是男子汉,我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为了避嫌,阿惠找了远离船舱的僻静地方,帮我擦药酒,一路上我悄声把之前在船下看到的情形告诉了她。
她边用力帮我化瘀,一边看着我道:“出来行走江湖,讲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你知道仇家就在船上,都不去防备,这是兵家大忌。”
我听着好笑:“为什么你说的一套一套的,好像侠女似的?”
“听过评书吗?评书里都那么说。”她道:“而且你不会自己琢磨吗?”
我心说要不是你自己去凑热闹,我担心你,我才不会中招呢,不过毕竟不算太熟,也不敢说出来,只好笑笑。又想到那船给我的感觉,对她说了我的顾虑,“看来我们之后得小心一点,我现在倒是不怕黑皮蔡。他阴我就代表他忌讳船上的规矩,我反而觉得这船肯定有问题,我们得在这上头小心点。”
见我下了这样的结论,阿惠却并不害怕,反而笑道:“我不想上船的时候,你非拉我上来,现在你又要下船,我们已经出了外海,再说这些也晚了,你看船上有这么多人,就算有事,未必会落到我们头上?还不如放宽心。”
我听得觉得颇有几分道理,我总不能比一个弱女子还胆小,不过,这女人还真不能说是弱。
正要表态,船体猛然一抖,我们被狠狠地晃到船壁上,接着,一个奇怪的声音,几乎是在耳边响了起来。
我和阿惠的身体同时一僵,阿惠诧异地看了我一眼,我对她轻轻摇摇头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动,在船体接连的摇晃中,我又听见了这个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
什么情况?我疑心起来,这个声音听着让人有说不出的压抑和难受,我简直要喘不过气来。停了一下,它还在响着,我终于忍受不住,屏息静气轻轻地走了一圈,感觉声音的源头像在底舱下,而且我听得比较清楚了,那应该是一个年轻女孩发出来的痛苦呻吟。
到底是谁,被关在这货舱的下面?阿惠看向我的目光里也充满了疑惑,我们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好奇和一丝害怕。愣了两秒钟,阿惠指了指下面,显然好奇心占了上风,她这是在询问我是否要去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