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菡坐在院子里的石桌石凳上,跟阿壮,阿牛两个交代好了木匠铺子招工的事情,跟他们说了品行和手脚利落干实事才是考核的标准。安置的大通铺,结算的月银一一交代好。
“阿壮记住了,只是掌柜您又要去柳溪村?是村里面有什么事情?也不知道阿壮能不能帮上忙的。”阿壮抬起头来询问。
“是啊,掌柜,现在似乎也不是农忙的季节。”阿牛连声附和道。
“你们忘了,这几天没怎么下雨,田里面还栽种着幼苗,得提水去灌溉。”柳清菡手指轻叩木桌,疑惑道:“你们两人家里也是种田的,家里人就没有来信说最近有什么问题的。”
“哦,掌柜,您这就不知道了,我跟阿壮哥是一个村的,我们那儿雨水不丰,常年干旱也是早有的事,都是自己挑水去灌溉的,好在那河水离得近,也就花费一点的功夫而已。”阿牛抢先说道。
柳清菡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清涵,你进来一下,我东西找不到。”房屋里传来一阵低沉的男声,听到这声音,阿壮和阿牛纷纷低下头来,就跟完全没有听见似的。
“你等等,我马上进来。”柳清菡朝里面应和一声,又朝着阿壮,阿牛道:“你们的通铺是在东边,我记得西边还有两处通铺大概能睡三四十个人,早上叫师傅给他们熬些白粥和给两个馒头,中午饭和晚饭你们不必等他们过来吃,我叫了一个婶子,就是那位做饭师傅的齐娘子过去冶铁铺子给他们做饭……好了,差不多了,你们去忙吧。”柳清菡粗略交代两句。阿壮和阿牛也就都下去了。
柳清菡进来房屋,就看见卫骁翊穿着白色的亵衣亵裤,连靴子都没有穿坐在床榻上。旁边一个包袱,凌乱打开。
“我之前那件黑色的衣服呢?”卫骁翊问道。
“我看好几处的磨损,就扔给下人们穿了。”柳清菡笑道:“你整天几乎都是穿黑色的要么就是粗褐色的,品味也太差了,没有瞧见我在衣柜里给你挂的其他几件衣袍?”
“穿这些宽袍广袖干农活?恩?”卫骁翊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指了指包袱,他狭长漂亮的眼眸眯起,一副你开玩笑的样子。
柳清菡走过去,扬起一件边缘绣着墨绿色竹叶花纹的宽大衣袖的衣袍,跟卫骁翊眨眨眼睛:“穿这件吧。”
“胡闹。”卫骁翊看柳清菡一点没有悔改,反而十分认真的小模样,弹了弹她的额头,把包袱里精致的衣袍一骨碌全部塞进衣柜里,从里面搜罗出短打和紧身一点不累赘的衣服,也不用柳清菡,自己卷起直接塞进包袱里,打了个结。
柳清菡看着卫骁翊严肃一张俊脸,把需要的衣服塞进包裹里一阵好笑:“看你干的好事,我叠好的衣服全部给你弄乱了。谁告诉你去田里一定要下地干活了?”
“周婶不是说好些天没有下雨……灌溉不是要提水去田里?”卫骁翊一脸疑惑道。
柳清菡夺过他手里的包袱,打开结,把里头的衣服倒在床上,然后把包袱放置在膝盖上,一件一件叠好衣服放进膝盖的包袱里,直到最后一件叠好,牢牢的打了个结。
柳清菡一边叠衣服一边解释道:“咱家的田好几十亩,你提水提的过来?再说了直接提水来灌溉,就你这样大老粗,估计水稻幼苗要被你淹死了。我已经有了其他的主意。比单人提水要来的方便一些。”
卫骁翊目不转睛的看着柳清菡的动作,两只白嫩的小手翻飞,一下子凌乱的包袱整整齐齐的,似乎什么琐碎一团乱糟糟的事情到了她手里也能梳理的清清楚楚又整整齐齐的。
“灌溉田地出了提水?还能怎么灌溉?”卫骁翊想了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的。
“现在还不好说,我要先去田里面看看才好。”柳清菡说道:“好了,你再去洗洗脸,吃些早饭,我们就该出发了,周婶他们应该也准备好了。”
柳清菡家里有一辆马车和一辆牛车,柳清菡一家两口子,周婶一家五口还有周扬野一家两口单单是坐一辆马车,是绝对不够的,而且当时柳清菡设计马车的时候,因为不是设计运输的马车,自然是功能的优化,空间并不算大,这么多的人根本坐不下。
还好还有一辆牛车,周婶家也有一辆牛车。
吃早饭的时候,一张圆桌上坐着周扬野两口子,周婶一家五口还有卫骁翊两口子,吃的软糯的白米粥和桌面摆放着几碟小菜。
“待会儿,周婶,刘冬叔还有小虎跟我们一起坐吧。”柳清菡喝了几勺粥说道。
“那,那我们呢?”穆小兰心里正在为终于可以做一回华丽的马车欣喜不已,柳清菡这话就跟晴天霹雳似的降落,她想也不想就抬头质问道。
等众人的眼光落在她身上,她才察觉自己语气不妥,忙补救说道:“清涵妹子,你别见怪,我就是嗓门大了一点。就是问问我跟我相公怎么办?再说小虎这孩子十分粘我,他一刻也离不了我,我就是怕孩子哭闹。”一边说跟刘周使了个眼色。刘周立马放下手里的碗筷。
“是啊,清涵妹子,我跟小兰也没有啥的想法,小虎这孩子就是闹腾的紧,你要是单独带他,估计累的够呛的,还是我跟他娘在一块照顾他比较妥帖。”刘周笑嘻嘻谄媚说道:“而且我听说清涵妹子家的马车比城里一些老爷的还气派,我跟小虎他娘也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要是能看一看就好了。”
柳清菡嘴角勾勒一个浅淡的微笑,状似在思考。
“爹,娘,你们这一回就让我跟小兰坐一回吧。”刘周殷切的看着刘冬叔和周婶。
刘冬叔和周婶觑了觑柳清菡的脸色,就怕她不高兴的。柳清菡什么话都没有说,给小虎夹了一筷子菜肴:“多吃一点,最近瘦了很多。”
上马车的时候,驾车的伙计坐在外头欲言又止的。
“掌柜,里头。”伙计指了指里头,果然一撩起车帘,刘周和穆小兰带着小虎三个人鸠占鹊巢的在车里好一会儿了。
柳清菡进去车里,停顿片刻才钻进去,后面卫骁翊也进来了。
“清涵妹子,这马车做的还真是好,还能放各种点心。”穆小兰到处摸了摸车壁,他们手里还有各种小吃食,显然是从隔板车橱里搜罗出来的点心。扔的到处都是。
“这褥子太舒服了。”刘周坐在厚实的羊毛毡上面,一屁股蹭了蹭,柳清菡皱眉看过去明显是卫骁翊给她做的褥子,竟然也被他们搜罗出来了。
柳清菡简直要气笑了,还没有见过这样没脸没皮的,比在自己家里还享受轻松的人。他们还真当这马车是他们家的了?柳清菡眼神瞥到小虎,忍住了要发作的情绪,这两人还真要谢天谢地生了个好儿子,不然她早就让人把他们给揪下车了。
卫骁翊何尝没有看见这些,他也知道柳清菡的顾忌,只是就决计不可能让他们这么放肆。
卫骁翊生的魁梧伟岸的,平日里寡言寡语,除了在柳清菡身边,都是一张冷冰冰的面容。他的气息凉薄,很容易让人忽视过去,刘周和穆小兰以前看着他就有些发怵,害怕,但是因为卫骁翊跟他们毫无往来的,连一句话也没有说过,两人也就把他当作可有可无的摆设,因此也就放开了手脚。
等柳清菡闭目小憩,靠在卫骁翊肩膀上,微微蹙着柳眉,显然被车里的动静打扰,卫骁翊抬起眼眸,看了眼动来动去就跟猴子上身的刘周和穆小兰,漆黑的眼眸极快流淌过一丝红色线条,眉眼锋利,倏地右手也不知道从哪里拔出一把软剑,毫不客气的架在试图站起来的刘周的脖颈上。
甚至把垂到刘周脖颈的黑发砍断成了两截,刘周和穆小兰眼睁睁看着这缕头发从半空中掉在马车的地毯上,他冷酷的认真的态度无疑说的全是真的。
刘周吓得面如土色,手脚瘫软,就连穆小兰也捂住嘴吧,差点失声尖叫。
“你们要是敢叫一句,吵醒我娘子,可别怪我刀下无情。”卫骁翊一改在柳清菡身边温柔的模样,低眉深目的脸庞突然就跟开封的刀剑似的,锋利而雪亮,眉宇间浮起若有似无的戾气,嘴唇菲薄,吐出冷酷无情的话语来。
卫骁翊哗啦的收起软剑,也不知道他怎么一动作的,那剑就跟软蛇似的收进他的袖子里。动作迅疾,让人看不清动作更是震慑恐惧。
吓得刘周和穆小兰连连惊惧摇头,就跟失声一般,两人抱着睡着的小虎皱缩成一团。
“娘子,到了。”卫骁翊低沉的嗓音响彻在柳清菡耳畔。柳清菡听见了他的声音,更是一脸埋进他的衣领处,有点不想起来。
刘周和穆小兰一脸惊异的看着柳清菡的动作,这柳清菡也太不知羞耻,这大白天的还这么缠着自己家汉子。卫骁翊锋利的眼眸瞧过去,两人立马胆颤心惊的低下头。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清涵。起来了。”卫骁翊亲昵的一遍遍耐心的重复叫道。柳清菡忽的睁开眼睛,埋在他衣领处蹭了蹭,突然想到马车里不止是她更卫骁翊,陡然起身看过去车里其他的人。
其实柳清菡这样撒娇的动作在现代来说稀疏平常,但是在封建礼教森严的古代来说,还是有些不成体统,当然卫骁翊才不管这些,他只觉得柳清菡睡着了醒来迷糊的样子都可爱的要命。
柳清菡奇怪的看着躲在角落里的刘周夫妇,这两人受什么刺激了?看他们没有一脸异色看她的动作,柳清菡也就想当然的忘记了。
“下车。”卫骁翊没有声线起伏的朝着刘周两人说道。刘周两人早就被卫骁翊的凶神恶煞吓了一路,早就想要早点下车了,立马就一骨碌的爬起来就要下车。
“这褥子带上吧。我不要了。”柳清菡示意刘周把他垫在屁股底下的褥子带走。刘周高兴的笑的跟菊花似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好,好,我带上。”
比起刘周的喜不自禁,穆小兰心里不屑多了,她尤为讨厌这两口子这盛气凌人,居高临下的口气,还真当自己是城镇里的贵族老爷夫人不成,还不是跟他们一样泥腿子出身,不过是挣了几个臭钱罢了。她心里气愤愤不平,撇撇嘴,不过她没有说出来。
柳清菡和卫骁翊两人一回到家就开始搞卫生了,柳清菡有些洁癖,这么久没有住自己家里,虽然没有结蜘蛛网什么的,也积了不少的灰尘。
晚上煮了一些水饺吃了就是了,比起他们两的悠闲,周婶一家子早就出门挑着水桶出门,跟村里的人一样,挑水去田里灌溉。
去田里灌溉也要一些技巧,不能光往一处浇水,还不把幼苗给淹死了,总之各种麻烦的。
“从城里回来了?”薛大娘跟周婶打招呼。
“是啊。”周婶笑呵呵应和道。
“怎么就你们两个来浇水?”郭大娘明知故问道:“周子和他媳妇怎么不来干活?不像我家二郎,我都叫他别来了,他还天天天不亮就出门来给我浇水。”炫耀的意味十足。
“你家的大郎这阵子腿还没有好?躺在床上也是可怜啊,现在连个媳妇都没有娶上。也就二郎能帮把手。就是二郎又要顾自己家的田地又要给你家浇水的,还真是辛苦。”高氏毫不客气的戳郭大娘的痛脚。
“诶,高大婶我可没有得罪你,你针对我做什么?”郭大娘跳脚的尖厉叫道。
“我就说事实而已,还不让问了,算了,算了连个玩笑都开不起。”高大婶这一句话直接噎的郭大娘哑口无言的。
“薛婶子我们还是赶紧走,免得碍了别人的眼。”郭大娘气恨恨道。
“郭大娘你要是有急事就先走吧,我还有些话要问周婶子。”薛大娘此话一出更是让郭大娘气的差点栽倒。
郭大娘心里虽然觉得跌了面子,不过这周婶跟柳清菡交好,柳清菡家再城镇里开了一家酒楼现在也算是发了大财,薛大娘想要一脚踹开她单独讨好周婶,哼哼,想得美!郭大娘想通了其中的关节更是不愿意单独离开。
薛大娘跟周婶明里暗里打听一些消息,可惜周婶看上去温和好说话,嘴巴就跟蚌似的敲不出什么屁用的消息。薛大娘想着来日方长。
“周婶子,你家的田地离那条河还算是近,虽然来回几趟费事倒也过得去,就是我家的田地东一亩西一亩的还得绕好几处的山路。”高大娘说起这个就有些唉声叹气的。
薛大娘没有打听出什么消息,不过听着高大娘这话她也有些感同身受,接过去说道:“哎,还真是,我家的田地大部分都是在下坡的,就是还有两亩在螃蟹山哪里,要怪好几个条弯,真是麻烦死了,我家涛子又在外头打零工去了,家里也就我跟我家相公,这一趟都够受的,不干吧,这来年吃什么呀。”
薛大娘声音响亮,过路来提着一担子水桶的秦氏,停下来,放下水桶扁担,擦了擦汗:“你们怎么还在路上,还不去干活?这一天也干不了几趟,要是不早点的话,我这都浇了两趟了,还要再去两趟。”
“你家的荣子呢?没回来,怎么要你去啊?”薛大娘问道。
“唉,他明儿个才回来,今天还要我来。”秦氏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汗珠说道。
“行了,行了,我也得赶快去干活了。”薛大娘看秦氏挑着水桶,心里发愁,又要抓紧时间。
周婶和高氏几个人也没有耽搁了,一个个加快了脚步,大概是看见秦氏干活,几个人也没有闲工夫谈天说地的。
柳溪村这几天虽然不是农忙的季节,但是家家户户人来人往的,提着水桶的人比比皆是,倒是有几分农忙的样子。
“哎,奇怪了,周婶一家回来了,卫娘子一家不是也回来了,怎么也不见他们家出门?”一个大娘问道。
“哼,她家就算是出门干活也是卫猎户一个人干,这卫娘子那个小身板的,娇娇弱弱的,性子懒惰,能指望什么啊。”叶大娘接话眼眸闪过几分不以为然。
“嘿,叶大娘你这话就不对了,卫娘子虽然没什么力气,确实一等一的聪明,这割水稻的镰刀,还要曲辕犁那个不是卫娘子想到的?”高大娘不认同了:“你是不是还因为上次进宅的事情记恨人家呢?你这样可不地道啊。”
众人连连应和道,叶大娘听村民这么拥护那小贱人真是气的鼻子差点都歪了。
柳清菡去了田地一次,勘察地形,柳溪村那条河水离他们家的田地还真是挺近的。
卫骁翊看着柳清菡又是拿了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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