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狭长,涂着很浓的眼影,看起来像是两个卧蝉似的黑洞。
他可是无形无体的,压根就不在画里,而是在内景观画,说白了是用一种身临其境的方式在画外观画。画里的人居然能知道他的存在……这女人得可怕到什么程度?!
李瞎子吓得不敢再观画,猛然从内景状态中醒过来,他还坐在店里的阁楼房间,浑身是汗。那时正是深夜,对面墙上的画晦暗不明。
这是他第一次从内景中醒来,他稳定了一下心神,吃了点东西喝了点水。他入画的状态类似于冬眠,所有生理机能都停顿了,就算不吃不喝也不影响什么。
李瞎子休息了片刻,紧接着第二次入画。
再进到画里,场景又变了,院子已经没有了,而是变成了大公园。沧海桑田,那口井居然藏在了另一口假井的下面,公园里有打太极拳的老人,遛弯的情侣,李瞎子忽然意识到,自己出画再入画,中间竟然过去了如此漫长的时间,那段时间成了空白,他已经从抗日战争到了现代。
他进到假井里,继续守着那口神秘的井,黑色的井水没有一丝微澜。
“接下来,”李瞎子道:“冯老弟,你就出现了。”
我都听傻了。
李瞎子说:“你从上面的井壁爬了下来,去看井,又被这位老兄喝住,”他指了指熊大海,“然后那个叫刘嘉嘉的女孩也下来了,再然后又出现一个妖里妖气的红衣小女孩,场面一团糟,你们打成一团。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有个男的,肚子里伸出一只角,猛地朝着你冯老弟戳过去,而你冯老弟呢,根本就没有察觉,就在这一刻,我其实特别犹豫,还是凭空喊了一声提醒你。”
“对,对,”我擦汗:“幸亏有你,要不然我当时非来个透心凉不可。”
“你知道我为什么犹豫吗?”李瞎子问。
“为啥,救我你犹豫什么。”我说。
“因为我一提醒你,就相当于触动了画中景物,改变了画的原有走向,以后再内景观画,我看到的就不是真正的观景了,而是妄心所成的幻境了。”李瞎子道:“所以说,你命是救下来了,可那幅画我也不能再观了。”
我一听果然玄妙非常。
解铃倒了杯热水,滋滋喝了两口说:“李老兄,其实在你第一次出画的时候,那里已经是妄境而不是实境了。”
“哦?”李瞎子来了兴趣:“为什么呢。”
“你第一次出画是不是因为那日本女人喝破你的存在。”解铃说。
李瞎子点点头,似乎明白了什么。
解铃道:“从她觉察你在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触动了画中实物,和画里的人物产生了互动。你的内景观画,从那一刻起宣告结束,后来看到的都是幻境。”
李瞎子皱眉:“那不对啊,如果是幻境,我为什么真的看到你们遇险,真的看到冯老弟差点被牛角捅死。”
解铃笑:“真实也属于幻境的一种形式,谁规定幻境就一定看到宇宙大战上天入地?或许,”他语气沉下来,“我冒出一个很古怪的想法,或许在真实里,冯子旺,”他忽然叫我的名字,道:“已经死了。”
“啊?”我倒吸口气:“这,这是怎么回事?”
解铃笑:“李老兄在幻境中救了你一命,你现在活下来,也应该属于幻境的一部分。”
“你的意思是我已经死了,现在经历的这一切,都是我的幻觉?”我张着大嘴说。
解铃道:“只是有可能,谁知道呢,或许真正的你还躺在井底下,现在这一切只是你的濒死幻境。”
李瞎子笑笑摇摇头:“不对,不对。”
解铃看他。
李瞎子说:“你刚才也说,幻境里也可能出现真实情景,那么冯老弟活下来是幻境不假,但是属于真实的幻境。不管怎么说吧,”他挠挠头,被这些概念绕晕了:“反正他现在还活着,那就是活着,我们也是真实存在的。”
我急了:“解铃,你有没有办法知道一个人是在幻觉里,还是在现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