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黄皮子问路

剑，是铜钱做成的，婆婆说这把剑有些年头了，得从民国说起，要是卖了能卖一个好价钱呢。

    方正的爷爷是一个道士，一个正儿八经的道士，只不过到了方正这一代早就失传了道士的技艺，方正也不太信这玩意，道士这玩意属于信则有不信则无。方正也是太了解，爷爷走的早，据说是触了什么眉头，方正婆婆什么都说，就是不怎么说爷爷的事，她只是说自己走了以后让方正把这把七星铜剑卖了还能赚点钱。

    每每说到这里方正就很悲伤，在婆婆家的材房里还放着一个大黑棺材，这个棺材已经买了十几年了，这是暮年老人给自己留下的，在乡下有很多这种事，但是方正每每看到这个棺材总有些不舒服的感觉，方正把婆婆家的房子收拾了一番，然后做了一餐饭，这个时候差不多该回去了。

    婆婆其实不是方正的亲婆婆，据婆婆说方正是河边捡来的，而方正从哪里来，叫什么，婆婆一概不知，河里飘来的方正身边没有信件，也没有佩戴任何物件，甚至连棉袄都是破破烂烂的。但是婆婆对方正很好，从来没把他当外人看待，方正也一直很孝敬自己的婆婆，毕竟他只有这么一个亲人。

    婆婆把方正送到村门口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方正说自己下个月还会来看婆婆给外婆买好多好吃的，婆婆笑得合不拢嘴，扯着方正的手好久好久才松开。

    当方正走后，婆婆一扫老态，她径直走向自己的家中，婆婆来到爷爷的照片前，烧了一炷香。

    “阿正啊，你今天有难，婆婆得跟着你呢，嘿嘿。”说罢，婆婆竟然拿起看似很重的七星铜剑朝着门外走去。

    方正打算从小路走回去，在国道旁等巴士，这时天色已经暗了，寒风瑟瑟，方正感觉一阵阴冷，乡下的确比市区要冷多了，毕竟乡下人少，也没什么高楼，汽车之类的。

    从杨树林穿过去便能看到国道，方正迈着步子低着头走着，这时她突然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再草丛里蠕动。

    “野兔子？”方正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个，乡下还是有些野兔子的，要是能在这个时候抓到一只兔子那就太好了，正愁着后半个月没吃的方正放大胆子朝着草丛里看去，这个季节的草丛是不可能有毒蛇什么的。

    “朋友，你说我能不能得道成仙？”一阵苍老尖利的声音响起。

    “谁？”方正赶紧回头看去，只见身后空无一人，寒风越来越大了，吹的野草窣窣直响。

    “朋友，你说我能不能得道成仙？”野草中蹦出一个半人高的黄鼠狼，它直立着身体，双手呈报拳壮。

    那苍老尖利的声音依旧，此时方正才发现这个黄鼠狼在说话，民间有许多传说，有传说不能得罪黄鼠狼，有传说黄鼠狼记仇的很，反正遇见黄鼠狼玄的很，尤其是这种能吐人言，不晓得修炼多久的妖精。

    “朋友，你说我能不能得道成仙？”黄鼠狼依旧直立着身体，看着方正，眼里的目光有些黯淡，他尖尖的牙齿露在外面。

    方正感觉自己一阵头晕目眩，黄鼠狼问路也俗称黄大仙问路，这个典故方正在很小的时候听过外婆说过，他小时候一直在外婆家住着，最喜欢外婆讲这些奇异故事，只是他没想到今天竟然让自己碰到了。

    话说遇见黄大仙问路，它会重复的问一句话，朋友，你说我能不能得道成仙，而它也只要两种答案，一种是能，一种是不能。

    你若是说能，黄大仙立马成仙，它便会开心不已，它会保佑说话的人一辈子衣食无忧，升官发财，但是后辈却会惨得很。若是说不能，那么黄大仙则会当场死亡一生苦苦修炼的法术全然消失，死的时候它便会诅咒回答者也一起随他死去。

    但是对于常人而言出现这种情况不太好，说与不说都不好，而且不说的话，黄鼠狼便会一直追问，直到听到答案。

    方正突然想起今天早上在聊天室的对话，没想到青牛道长说的是真的，看来这个黄大仙真的是要问路，这是要成仙的节奏啊。

    “这该怎么办？说是的话，自己后辈要遭殃，说不是自己搞不好当场死亡，这该怎么办。”方正心乱如麻，不知道该怎么办。

    “朋友，你说我能不能得道成仙？”这苍老尖利的声音再次响起，黄大仙已经第四次问话了，看来有些迫不及待的样子，天空也随之黑了下来，方正要是不回答，只怕最后一班巴士都赶不上了。

    “成，成个妈了个巴子。”方正一跺脚，喷口而出，这句话，第一个字用了成，后面一句话又说不成。

    这一时，黄皮子也懵逼了，这特么到底是成不成啊。

    方正才不管这黄大仙成不成仙，他见黄皮子还直立站着，一时发懵，他急忙撒腿就跑，一溜烟跑出了杨树林。

    “成与不成不怪我了，我只想保住自己的性命。”方正来到国道上，感觉自己一身冷汗，后背早就湿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遇见了能开口吐人言的妖精。

    就在方正说完，那黄皮子，口里吐出一口唾沫，接着它屁股一挪，屁股下出现一张黄色的符箓，符箓突然飘起，朝着方正奔跑的方向飞去。

    黄皮子失望的很，这小子太机灵了，没说自己成也没说自己不成，竟然骂了自己一句，黄皮子失望至极，看来这一次成仙又得等上一段时间了。

    就在这时，杨树林里走来一个穿着棉袄的老妪，老妪挎着一个木篮子，篮子里冒着丝丝热气，淡淡香味飘散开来。

    “黄皮子，别躲了，我来看你了。”老妪身后赫然背着一把七星铜剑，那剑在夜色中灼灼生光，如寒月一般让人望而生怯。

    草丛里窸窸窣窣的传来一阵声音：“拜谢，厉婆婆。”

    “别谢谢了，你出来啊，趁热吃。”

    “算了吧厉婆婆，你背后的七星剑可不是开玩笑的，我还想多活几年。”

    “呵呵，死黄鼠狼，你找谁不好，找我孙儿借命成仙，我看你是活腻了！”老妪的声音竟然如脆耳银铃，像少女一般。

    “婆婆，你孙儿有难，我这是帮他，符箓已经送到，望婆婆网开一面。”苍老的声音慢慢飘出，黄大仙却不见身影。

    “哼，还算你有自知之明。”老妪放下篮子转身离去，那七星铜剑的寒光却慢慢黯淡下去，再次变成一把古朴的铜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