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了把握,自该从长计议。
这般想着,云止不觉微微勾了勾唇,对于身后及两侧一直秘密监视她之人视若无睹。
下一刻,一边走一边目光环视起四周。对于这南灵国的皇城、这街道,云浅止是完全陌生的,因为云浅止当年在嫁入将军府后便几乎没怎么出过门,所以此时此刻云止对南灵国皇城以及南灵国皇城的街道也陌生的很。但三年的时间,安插在各国各地的眼线不少,南灵国皇城内自也有的是云止的人。另外,据不久前传回来的消息上说,封亦修在前不久回到南灵国后,如今依然身为南灵国大将军。先前那所谓的身世根本就是假的,子虚乌有,南灵国太后对其宠爱如初,南灵帝南灵国也重新委他以重任。而这一切,将黑的说成白的,用谎言来掩盖真相,云止真的很好奇南灵国太后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又究竟是怎么说服原本一心想杀封亦修的南临风的?那个女人,委实不简单。
渐渐的,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走着走着,云止竟不知不觉走到了大将军府的府门前。
片刻后,慢慢回过神来的云止不觉停下了脚步,负手而立,抬头往前方望去,就是前方那一座偌大的将军府院困了云浅止整整五年,让云浅止过了五年生不如死的生活。
封亦修从宫内出来,远远看到立在府前那一抹身影,不觉眼前一亮,有些难以置信。
但下一刻,当封亦修不由自主的、三步并作两步的快速走上前去的时候,那一袭银丝绣边的白衣早已经消失在茫茫人海,好似一切不过是他的错觉,是他眼花看错了。
顿时,一丝从未有过的‘怅然若失’之感倏然席卷上封亦修,道不清言不明为什么。
云止在封亦修的府门前站了一小会儿后便直接转身离去,与封亦修之间的恩恩怨怨不想再提。
封亦修一个人站在原地,目光环视四周。慢慢的,脑海不知不觉被那一袭白衣占据。这一段时间以来,自回到了皇城,回到了大将军府后,总是会不自觉的回想起那过往的那五年。而每次回想,心中的愧疚便多一分,同时对云止所做的一切,因云止的羞辱而起的恼恨便不觉淡一分,似乎能够理解她所做的一切。
第二日,云止依然没有进宫拜见,只是暗中继续派人调查。
南临风果然没有多疑,只当云止的毫无动静是因为程大人突然死去,她没有了朝中为她说话之人,故因没有把握而一直不动。同时,知道眼下这个时侯云止定会想办法笼络其他人,故再暗中派人监视文武百官的一举一动,若有人与云止相见便立即禀告。
第四日。
云止这边依旧没什么动静。
而与此同时另一边,南灵国太后荆雪懿进寺参佛。
大将军封亦修陪同在一侧,身后带着一行宫女太监,一路浩浩荡荡出城而去。
大佛寺内,因着太后荆雪懿的到来,所有百姓都被拒之门外,不让人进入寺中,尤其是不让人靠近大殿一步。
金光熠熠的佛像前,荆雪懿在宫女的搀扶下屈膝下跪,虔诚一拜。封亦修乃是她的亲生儿子,但南灵国皇室绝不允许这样的丑闻存在,最后好在南临风还在意她这个母亲的。在她的苦苦恳求,甚至不惜一死下,南临风答应她不杀封亦修,只是封亦修的身世决不能公之于众,所以便编了谎话说之前的一切都是假的,同时至始至终并没有告诉封亦修,没有让封亦修知道这一整件事。
而为了让暗中传出的谎言更具有说服力,南临风还让封亦修官复了原职。
半响,荆雪懿在宫女的搀扶下起身,并一边往殿外走,一边开口说道“修儿,哀家前去听了尘大师讲佛法。你一贯不喜欢这些佛理,总是嫌闷,便自己一个人在庙中随意逛逛吧。”近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年过半百的荆雪懿突然看上去有些苍老,一袭绛红色宫装雍容华贵却掩不住眉宇间的那一丝疲倦。
封亦修点头,看着荆雪懿一路离开大殿。
宫女太监们紧随而去。片刻后,佛光熠熠的大殿便只剩下了封亦修与一个在旁一直敲着木鱼的小和尚。
小和尚看着荆雪懿离去,看着大队的人马慢慢消失在殿门外,心中再三犹豫了一下后,终一步步走上前去,先是向着封亦修双手合十一礼,再向封亦修道出了当年云浅止一个人跪在此为他祈福之事,“……封将军,当日云施主在殿内为将军祈福,小僧因佛珠断了而一直在佛像后拾散落的佛珠。后来,亲眼看到一名丫鬟进来,看到那一名丫鬟欺负云施主,将云施主推倒在地上……小僧……小僧当时有些胆小害怕,故不敢走出去阻拦……”
封亦修听着,一时间忍不住慢慢闭了闭眼,脑海中似乎能想象出当时的画面,“她都祈福了些什么?”
小和尚一字不漏的将云浅止当日跪在此所祈祷的话给重复了一遍。末了,躬身离去。
封亦修听着小和尚离去的脚步声睁开眼,一眨不眨的望向前方那一尊高高在上的大佛。他那般待她,可是她竟还为他祈福。那些年,他到底在干什么?
是夜。
云止不能再耽搁下去,再次亲自前往冯太师府邸,虽然还没查出任何东西。
冯远徵早早回房休息,不许任何人打扰,并命令家丁有任何人前来拜访都说他不见,给他拒之门外。
安静的房间中,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发出璀璨光芒,在烛光下熠熠生辉,令冯远徵连日来一直爱不释手。只是,每每打量夜明珠的同时,冯远徵心中难免会有些不安,因为始终不知夜明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他的房间,不知将这一颗夜明珠放在他房间中之人究竟意欲何为?
“太师,深夜拜访,打扰了太师的休息,还请太师见谅。”
忽的,一道不徐不疾的声音响起,但见圆桌的对面悄无声息坐着一个人,正悠然品茗。
一刹那,冯远徵吓了一跳,继而反应快速的将手中的夜明珠一收,面上恢复镇定道,“你是谁?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可知深夜夜闯太师府是死罪?”
“那不知太师偷盗本相的夜明珠是什么罪?本相只是前来取回自己的东西而已。”
云止说着,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向冯远徵的衣袖,刚才可是亲眼看到他如何眼疾手快的一把将夜明珠给收起来的。
“本相?夜明珠?你是……”冯远徵闻言,重新打量起对面之人,肯定道,“你是左相云止?”
“没想到太师竟认得本相,本相实在荣幸。深夜拜访,还请太师莫要见怪!”
“夜明珠是你故意留在我房间的?”冯远徵再道。
云止抿唇淡笑,不语。
“你想干什么?”冯远徵微微眯了眯眼。其实,他一早就该将夜明珠给交出去的。只是此颗夜明珠他已寻找了很多年,实在是舍不得。
“本相有一点点‘小事’,还想请太师出面帮个‘小忙’。”云止回道。
“若我不同意呢?”云止还没说什么事,但冯远徵已然清楚知道云止要他帮她什么,直接拒绝道。
“太师先别急着拒绝,本相将此夜明珠留在太师府中之日,曾不小心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一幕,没想到太师与那余大人还有这般交情。如今,那余大人被本相‘请去做客’,他感念本相的恩情,对本相说了一些肺腑之言,不知太师有没有兴趣听听余大人的心底话?”云止面不改色的说着,再慢慢品了一口茶,似笑非笑的望向对面的冯远徵。
冯远徵闻言,面色霎时一变。当夜,他立即派人去杀那他,可没想到竟让他给跑了。后来几次,也都没有成功。今天下午之时,派出去的人回来禀告说人竟然突然一下子不见了,那眼下看来……“你到底想干什么?”一时间,冯远徵的面色冷沉下来。
“本相说了,只是想请太师你帮个小忙。”
“皇上是不会同意与云国合作的。眼下若有人出面说起此事,只会让皇上心生怀疑。”
“这件事太师大可放心,到时候只要太师看准时机在朝殿中稍微说几句好话,暗中推波助澜一把便可。本相想请太师帮忙,自然不会反过来害太师。”因为有了第一次,她后面还多得是需要他帮忙的地方,自然不会让他这么快就暴露,更不会让南临风怀疑他。
桌面上的火烛,静静的燃着,烛光打落在人的脸上……
冯远徵听着,凝眉沉默。渐渐的,目光不自觉落向自己的衣袖。那衣袖下,夜明珠还散发着明亮的光芒,隔着一层布料清晰可见。而那光芒,不断地诱惑着冯远徵,让冯远徵只想占为己有。
云止将冯远徵的神色丝毫不漏尽收眼底,几日的时间已基本上万事俱备,就等着明日一早进宫面见南灵帝。
·
次日一早,同样的上朝时分,天色蒙蒙亮,街道上还没有什么行人。
马车在空荡荡的街道上迅速行驶……
宫门口。
侍卫勒马,撩起车帘。
云止在车帘的撩起中,缓步步下马车。
这时,一辆马车同时停了下来,就停在云止旁边不过几步之遥处。
云止顿时本能的侧头望去,想看看都遇到了什么大臣,但不想入眼的竟是那一个熟悉又陌生之人——封亦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