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后方的船只上,那一个依旧端坐在船舱内品茶之人,气定神闲。东方卜此人,在‘皇陵’之事时,他便已经想除了他。如今,正好借此机会……
云止自然是无法眼睁睁看着东方卜就这样死的。至少,眼下还不行。
见龙舟上的情况,已经差不多了。于是,船头的云止也不等船舱内的宫宸戋,便倏然一个跃身,飞身而去。
龙舟上,‘侥幸’躲过了黑衣人致命一剑的东申泽,慌乱的四下逃窜。那遍地的尸体与鲜血,看得人越发胆战心惊与战粟。
忽然,脚下被横躺的尸体一绊,东申泽整个人都向着河面坠去。
一刹那,无止境坠落的东申泽,只道,命休矣。一双眼睛,在寒风席卷起衣袍莎莎作响之际,忍不住闭上。
云止迅疾如风的飞身而来,一眼看到这一幕,急忙一个加快速度,便要救下那坠落的东申泽。然,就在东申泽即将落入水中的千钧一发之际,那已然伸至东申泽腰间的手,却忽的急速一撤,任由东申泽坠入冰冷的河域中。整天只知道贪图享乐、只知道沉迷女色,也该好好的洗洗脑子了。
东申泽坠入水中后,不一会儿便挣扎着浮出水面,胡乱的大呼,“救驾,救驾……”
“皇上,你没事吧,皇上……”就在东申泽呼救之际,头顶,忽的响起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声音。那声音,刹那间如救命之稻草,引得东申泽蓦然抬头望去。
但见,那运轻功凌立在水面上之人,白衣飘飘,身形纤细,容颜绝美……
云止眉宇间的蹙痕,稍纵即逝。都什么时候,东申泽竟还……显然,云止将东申泽望着自己发呆的神色,当成了东申泽在透过自己望那‘云浅止’。三年的时间,这并非是第一次。真是,要色不要命了。‘昏君’二字,委实再适合他不过。
一时间,真恨不得转身就走、见死不救的云止,不觉,起了一丝捉弄之意。或者,更准确的说,是‘惩罚’之意。
“皇上,快,将手伸给本相,本相带你上去。”说话间,身子靠近,将手伸向浮在水中的东申泽。
东申泽看着,立即伸出手去。那相隔了半手臂不到的距离,几乎是让东申泽本能的轻微一蹬脚,就想要跳起身子去一把握住那一只月光下如玉剔透白皙的手。
而,这一用力间,只见东申泽非但没握住云止的手,反而整个人扑哧入了河水中。
云止看着,唇角,不觉闪过一丝压制不住的淡淡笑意。其实,除却那贪色、昏庸的坏毛病外,东申泽有时候还是挺有趣、可爱的。
·
最后,几次三番之下,云止见可以了,于是,终将奄奄一息的东申泽给带上了龙船。
龙船上,一心应对着黑衣人招招杀机的东方卜,体力渐渐不支。
宫宸戋在这个时候飞身而来,白衣飘摇。
云止随即带着东申泽在船头的甲板上落下,粗粗一望,可见之前战况之惨烈。
东申泽在云止放开他之际,整个人都无力的‘砰’然一声跌坐在了鲜血遍布的甲板上。浑身的水渍,顷刻间于甲板上汇聚成一滩,流淌开去。
“皇上,你没事吧?”
宫宸戋轻而易举的解决了剩下的黑衣人,上前询问东申泽的情况。
东申泽毫无形象跌坐在甲板上,见到云止与宫宸戋两个人,战粟慌乱的心,不觉一松,喘息着道,“没事,朕没事……幸好,幸好左相及时救了朕。”
云止狠狠的整了一番东申泽,不过,当然不会让东申泽看出、察觉出分毫。
后方的东方卜,因着黑衣人的悉数被解决,终于能停下来喘上一口气。而对于宫宸戋对东申泽的‘关心’,则唇角勾过一抹冷笑。
“左相,扶……扶朕回房间休息。”
浑身湿透,夜风一下拂来,东申泽不免觉得遍体生寒,开口让云止扶他。
云止点头,弯腰扶起甲板上的东申泽,道了一声‘皇上小心’。随后,扶着亦步亦趋的东申泽便往龙舟内的厢房走去。
宫宸戋走在一侧,淡淡的瞥了一眼东方卜。
这时,一名倒在地上,却并未死去的黑衣人,忽然一个跃身而起,手中利剑直刺东申泽。
一切,发生得太快、也太突然了。云止走在东申泽的左侧,扶着东申泽的手臂。那锋利的利剑,乃是从东申泽的右侧一下子猝不及防刺来。尽管云已经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可想要救东申泽,根本是不可能。
火光电时间,走在东申泽右侧的宫宸戋,竟用自己的手臂硬生生为东申泽挡住。迅即,一掌直取了黑衣人的性命,将黑衣人的身躯直线打飞了出去,落入河域之中。
“右相,你没事吧?”
东申泽一刹那屏住的呼吸,懵然恢复之下,急忙侧身对着宫宸戋问道。
宫宸戋淡淡的瞥了一眼自己受伤的左手臂。那神色,仿佛一点也不在意,又仿佛根本不是伤在他身上一般,“本相没事,皇上,回去休息吧。这里的事情,都交给本相处理。”
东申泽点了点头,面色有些苍白。
云止自然知道,这不过是宫宸戋的一招‘苦肉计’。而从东申泽刚才的紧张之中可以看出来,宫宸戋这一招苦肉计非常之成功。
·
半个时辰后。
龙舟上的尸体,已经全部被处理。鲜血,也已经悉数被清洗干净。除了柱子、壁面、桌面上等等留下的一些剑痕外,几乎看不出这里之前发生了那样一场激烈的血腥。
东申泽的房间内,烛光明亮。
云止坐在床沿,为东申泽把了把脉。除了受了惊吓与受了些凉外,并无大碍。
东申泽经过这半个时辰的休息,不管是体力还是心神,都已经慢慢恢复过来。此刻,恍然如一个无事人一般。先前的那一丝战粟、害怕与苍白,更是早已找不到半分痕迹。身着一件明黄色的丝质衣袍,半露出颈脖。身躯,慵懒的倚靠在身后床棱上,便开始兴师问罪起来。似笑非笑、皮笑肉不笑对着面前的云止道,“左相,敢与朕开这样的玩笑,好,很好。”
“皇上,‘祭祀’太过沉重了,本相只是想为皇上你调节调节心情。”云止起身,退到三步之遥处、宫宸戋的身侧站定脚步。
宫宸戋右手上的伤,一直未包扎。裂开的白色衣袍、那手臂上触目惊心的剑伤,鲜血除染红白色的衣袖外、还点点滴滴沿着手掌低落在地。
东申泽看着,片刻,眸光忽的一动,对着云止道,“左相,右相就交给你了。今夜,定给朕好好的照顾右相,不得有误。”在宫宸戋的那一相救之下,‘皇陵之事’所留下的那一丝隔阂与阴影,俨然已烟消云散。而云止既然开了那么一个‘大玩笑’、算计了宫宸戋,那么,就将她交给宫宸戋得了,也让宫宸戋为自己出出气。认真、严肃道,“左相,右相今夜为救朕而受伤。皇陵之事,你做得委实有些过分。如今,朕就命令你今夜听从右相的吩咐,贴身照顾右相,以做道歉。”
云止一怔之下,自然不同意,脱口道,“皇上……”
“好了,此事就这么定了。今夜,你必须好好的照顾右相。若是胆敢离去、或是敢踏出房间一步,便是无视朕的命令。到时候,‘皇陵’之账,看朕怎么与你算。”说着,挥手示意云止与宫宸戋退下。同时,再唤来受伤的小鹿子去带剩下的那些个美人进来好好‘照顾’他。
云止看着,真后悔刚才救了东申泽。
宫宸戋原本淡然的神色,在这时,薄唇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
刚踏出东申泽的房间,便被两名一直守在门外的太监给请入了东申泽对面的那一间大房间之中。房门,紧接着合上,不给人任何开口说话的机会。
明亮宽敞的房间内,除了一张圆桌、几条椅子外,便只剩下一面屏风与一张床榻。
云止看着这一切,明显的皱了皱眉。旋即,转身就打开被门外太监闭合回去的房门,想要出去。然,还未踏出一步,便被两尊如门神一般的太监给伸手挡了回来,“左相,皇上已经下令了,请你不要让奴才们为难。”说着,又将房门给闭合了回去。
宫宸戋看着,眸底的那一丝隐隐笑意,再次一闪。随即,迈步,不徐不疾走向床榻,在床榻上落座。理所当然道,“左相,过来,给本相宽衣!”
云止直觉自己听错了。一时间,皱眉望向此刻已坐在床榻上的宫宸戋,不语。
“左相,难道不要过来为本相包扎一下伤口吗?”伤在左手小手臂上,衣袍袖子已破,自然需要更衣,清洗伤口后再好好的包扎包扎……宫宸戋望着那一个站在房门边的人儿,原本因房门边之人先前那开口‘不走水路’而影响的心情,此刻,又慢慢转好……这一伤,倒是伤得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