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会有一些南方人挑着扁担吆喝的走过刘琅的家门,有蹦爆米花的;有买糖人的;有修鞋修手套的,还有焗锅焗盆的,这些清一色的都是南方人,一个个穿戴着埋里埋汰,比要饭的强不了多少,但可以想象,再过十年二十年,这帮人必定会成为有钱人,即便不是那种大富大贵的人,也定必普通人强出很多,他们都是国家第一代的私营业主,他们的行为已经把北方沉闷的经济体制撬开了一丝缝隙,改革的种子已经开始在北方的土地上生根发芽了。
阜城四季分明,冬天最冷的时候能达到零下三十度,身在室外,穿再厚的衣服也抵挡不住那刺骨的严寒,而到了夏天,近四十度的高温让城市变成了蒸笼,身上的衣服就没有干爽的时候。
不过阜城还有一种独特的气候,那就是风,尤其到了春夏之交的时候,无休止的大风裹着漫天的黄沙将整座城市都闭上了眼睛。
每到这个时候,阜城人必备两种物品,男人带风镜,女人带纱巾,大街上的男人各个带着风镜好似一群神秘的特工,不过这群“特工”头发清一色的冲天而起,顺风走的是后发冲天,逆风走的是前发冲天,有时候风实在太大真的能把人刮的辨不清东南西北。
刘琅知道,阜城的大风还要持续近二十多年的时间,直到后来三北防护林初具成效后这样的大风天气才有所好转。
一九八一年的六月一日儿童节,这一天依旧刮着大风,刘琅穿上母亲给他做好的新衣服,再包上个红色的纱巾,三个人顶着大风向着一公里外的工人文化宫走去,去参加健美娃娃大赛。
一家人花了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才走到了地方,带着风镜的父亲早就被风吹成了大背头,满头满脸的尘土混着流下的汗水,好像画了个脸谱,不过没人在乎他这副狼狈的样子,因为所有人都是这个样子,他们唯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孩子。
“热烈庆祝阜城职工幼儿健美娃娃大赛胜利召开”的条幅挂在文化宫的礼堂上方,在宽阔的礼堂里已经聚集了几百人,其中小孩子也就一百左右,剩下的都是父母或者爷爷奶奶。
“大家不要乱,看前面的牌子,按照年龄站好队!”
正前方的礼台上有一位工作人员手拿一个扩音喇叭不停地说着。
在礼台下面还有三位工作人员,每个人手里都举着个牌子,三块牌子划分出年龄段,分别是一周岁到两周岁、两周岁到三周岁、三周岁到四周岁三个级别。
“在那里!”
刘琅的父亲看到牌子上的字,随即抱着刘琅向着一周岁到两周岁那边走了过去。
礼堂里面一片嘈杂之声,这么多的小孩子凑到一起,场面可想而知了,这些孩子中最大的也就三四岁,最小的就是刘琅这样的一岁多些的孩子,这帮小家伙可不是像刘琅这样的天才,他们有的大吵大闹,有的哇哇大哭,还有的躺在地上耍赖,这可让他们的爸爸妈妈或者爷爷奶奶或者姥姥姥爷们忙坏了。
“小宝贝,听话,一会儿姥姥带你去公园玩!”
“我的小祖宗呀!别哭了,再哭老虎妈子来抓你了!”
“乖乖,一会儿妈妈给你买糖吃………!”
家长们面对不听话的孩子各施所能,可孩子就是孩子,根本就不听,有的父母气的不行,刚要打骂却被一同前来的爷爷奶奶挡住。
“你敢打我的孙子我就打你!”
老人们当场训斥自己的子女,让这帮年轻人哭笑不得。
“这帮屁孩子,真是吵闹,看看我家的儿子多听话!”
刘琅的父母不由得生出一种自豪感来。
“这就是独生子女的待遇了!”
刘琅感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