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说明消息送到了,双方也建立了稳定的沟通渠道。
但回信的内容,按照科林的说法那就是毫无诚意,因为对方竟然要求周琅这边交出罪魁祸首,至少三名夷人头目。在信中他们当然是一番大义的指责,什么毫无信义之类的,然后做出大度状,表示大清朝的各位大人可以既往不咎,但是表示一定要将罪魁绳之以法。还在信中强调道,说将罪魁直接交给他们也好,只要周琅这边表示悔过,也可以容许他们自己行刑,然后将首级交给他们。
科林很愤怒,在他看来,这种条件当然不可能答应,交出罪魁,这岂不是要将他交出去吗,他可是这里夷人中最大的头目。
可周琅却从这封信上看到对面清军的诚意,是的,对方是有诚意的。只要首级,这就是诚意,这是给周琅提供了一个空子。
对面的清军肯定也知道,在之前他们的人在沙滩上跟这些夷人水手打过一仗,打仗就有可能死人。那么他们不要活人,只要几颗死人头,这并不是为难对方。至于说的罪魁祸首,只要夷人的脑袋过去了,周琅这边说这是夷人头目,清军那边当然不可能追究。然后凤山县的官员拿着人头去请赏,又是大功一件。
但是以科林的认识,确实不能领会信中隐含的内容,在他看来这根本就是让他们投降。周琅也不说破,他已经对科林毫无信任。就让科林绝望,然后努力跟对面的清军对抗下去,否则万一事态严重,科林把罪责推到周琅头上,将周琅绑了送给清军换取妥协的话,那就糟糕了。
“你怎么想,对方说了,只要我们交出三个负责人,他们就愿意让我们平安离开左营,保证不会追击。”
周琅隐瞒了隐含的消息,反而直接询问科林和哈拉尔的意见。
科林一口回绝:“我拒绝这个要求。而且我要求我们现在马上招募士兵,必须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
哈拉尔不表达意见。
周琅叹道:“冷静。让我在回一封信过去,再跟他们谈谈。我们只需要平安,如果他们可以安全放我们离开,我们还是可以接受的。”
周琅又写了一封信,同样让送信来的清军带回去。
科林虽然没有反对,可是第二天一早,他就擅自行动了,他没有跟周琅商量,竟然抄录了之前周琅所写的招工告示贴在城里,招来的人直接拉到了他的军营。
但他要解决的问题多了,钱不是问题,英国軍队行动往往习惯随军携带大量的金币,比如他们在欧洲打仗,都是拿着金币直接向所在国商人采购物资的。科林虽然没有带金币,但却带了不少银币,有备无患,这些钱一直没动过。问题是周琅之前写的那些招工告示,是为了维修商船招募工人的,招够了人手后,那些告示就撕了下来。现在科林贴出去后,人虽然也能招来,可这些人都以为自己是去当杂役修船的,却被拉进了军营,语言不通,无法交流的情况下,要让这些人明白,他们是来打仗的,就够科林费一番心思了。
就算让这些人明白他们要跟清军打仗,而且愿意在重金的悬赏下接受这份玩命的差事,训练他们同样要费很多心思。
翻译是如此的稀缺,英国要向满清派遣使团,都还要去意大利找几个来这里学习神学的中国人,周琅一发现谢清高这个人才,就立刻不惜代价的拉拢到自己身边,科林向找一个翻译,基本是不可能的,就算翻遍了整个台湾都不一定能找到一个人来,更何况他只能在左营寻找。
不过有一个现成的,那就是周琅,可周琅绝对不会去帮忙。至少今天不会,因为他跟科林约好的时间还没有到。
果然科林忙碌了三天,竟然都无法找到那些跟那些工人沟通的办法,用手比划完全无法表达足够详细和复杂的意思,无法交流的状态,让跟夷人接触的工人又十分紧张,几乎每天都有人逃走。
同时周琅跟清军的交涉也以失败告终,清军从没有索取赔偿,但就是坚持要人,最后降低到了至少一个人头,但这也不是科林能够接受的。
科林知道离开周琅,他确实很难让新招募的中国士兵形成战斗力,就算用手比划着,让他们跟着其他士兵学会了走队列,学会了使用火枪,但如何在战场上指挥他们行动呢,所以他必须请周琅给他当翻译。
就在他打算第二天就开口的时候,突然发生了变化,谢清高的船终于从澳门赶到了,一停靠在码头上,谢清高就立刻赶到了左营。
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科林还在龟山的营地中努力跟一群茫然的中国士兵打交道,一收到消息,他马上放下军务,火速赶回城内,直奔周琅的住处,过去的凤山县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