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洞穴不大,十米见方。
尸体仰卧在最里面,穿着一身宝蓝色布衣,衣上没打补丁,脚上的棉布鞋也是新做的,看来家境尚可。
廉太守盯着死者的脸出神良久,心中逐渐涌起一阵惭愧。
如果自己再上心些,说不定这孩子还活着呢!
太子身边的少年上前,先用小勺挖了旁边几撮泥土,放进仵作的格箱,又拿出木尺丈量死者身体,一边量一边记录……
老仵作全程配合,又是递工具又是归拢记录,就像一个小学徒。
邹鸿好奇道:“他这个验尸方法还真与众不同!”
廉太守没说话,暗暗扫了一眼路县令……没有县尉、县丞跟随,这厮就跟被冰雹砸过的向日葵,垂头丧气又紧张兮兮。
忙乎了半天,少年回头,对太子殿下招了招手……对,招了招手!
太子一脸恭敬,紧走几步就凑上去了。
廉太守心中一惊:太子已经爱才到这种地步了?
还是两人原本就认识啊!
既然认识,更该知道尊卑礼仪!
少年道:“殿下你看,此人眼睑下垂,口角有涎水痕迹,是典型的神经毒素致死。”
太子认真看了看,道:“刚才廉太守发现一个非~典型死法的,死者自己把胸口和脖颈挠的血肉模糊!”
少年道:“这种死法十个里面就有一两个,我看……哼……”
两人对视一眼,神色凛然。
这段对话廉太守听的摸不着头脑,他拿过路县令手中的仵作验尸报告,翻了几十页,没看见少年所说的特征,倒多出一条“眼珠凸出,死相狰狞”。
死相狰狞这个词本来就是很模糊的概念,不过眼前这具尸体跟狰狞二字还真沾不上一点儿关系。
如果忽略死者惨白的脸色,甚至可以算得上安详。
邹都尉挨在他身边看了一会儿,也察觉不对,问:“路县令,前面那六百九十多位死者都眼珠凸出吗——意思是他们都死不瞑目?”
路县令像被水打了一样,额上的汗珠顺着鼻梁滑落,他结结巴巴道:“正……正是如此……”
廉太守对他投去不信任的目光。
那就不对了,县衙里那些尸体,除了第六具可称为死相狰狞,其他都是整整顿顿的,即便被野兽咬过,也可看出死时没有过度挣扎……
难道,凶手的作案手法又变了?
还是路县令有所隐瞒?
为什么呢?
沉思的空档,少年已经收起工具,宣布这具尸体已经验完。
大家往下一个现场转移。
路上,廉太守把邹鸿扯到跟前,小声问:“叫你的人专程去路将军家打听一下……”
邹都尉点点头,当即叫过一人耳语几句,打发去了。
廉太守小心盯着路县令,只见他贼眉鼠眼,侧耳聆听,好像捂着什么天大的秘密!
他转头又看太子和那少年——两人贴的很近,也在窃窃私语。
再看周围,太子身边好像平白多出几个侍卫,这几人眼神阴亮,动作敏捷,非常巧妙地包围在两人身边……
廉太守紧走几步,试着靠近太子……他发现根本办不到,两个侍卫漫不经心地走在他前面,将他隔在两米之外。